道,他是谢六横的副手。
“嗯。”谢六横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冷笑了一声:“姓程的大概没想到,我们已经从杨家客栈的伙计还有华山派的俘虏那里知道了他们八个人的相貌,他还想用李代桃僵这一招!让我们摸不清真正的目标究竟往哪个方向去了。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来他把小姐藏的严严实实的,从来不让人看到真面目,另一个女子则整日抛头露面,我们已经猜小姐八成就是正主,大家闺秀嘛,如果不这样,恐怕他主子也会活剥了他。现在他故意让那老头告诉我们大队人马是保卫他而去的,实际上却是他就带着那个丫鬟和那个青城的保镖,大队的高手却是护送着小姐往相反的方向而去!他故弄玄虚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让我们上钩,去追他,来牺牲自己达成金蝉脱壳的目的让小姐逃脱!现在我们可以肯定了,美貌女子就是正主!”
一席话说完,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手下都是频频点头,就在这时,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在队尾响起:“直娘贼,不是有九个人吗?那个没有见过的莫不就是那天晚上偷袭老子的混蛋?居然赤手空拳想破老子的铁棍,这个疯子!”
听到这个声音,谢六横和他的手下眉头不约而同的全都皱了起来,一副厌恶的表情,没有一人答话。那问话的主却是不依不饶的打马上前,来到皮泰身边,大声问道:“小贼,有没有那人的画像?”
皮泰本来满脸都是厌恶,此时见他挨到自己身边,厌恶之中却含了一丝恐惧,把头扭到了一边,很不情愿的答话道:“没有。要找自己画去!”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倏地揪住了皮泰的前襟,把皮泰从马上生生扯到了空中,皮泰惊恐的看去:一只铜钵大的巨手揪着自己的领子,手的上面是一张凶神恶煞般的大脸,头上一根头发也没有,却有九个香疤。
那人却是个和尚,不过恐怕却是天下却凶恶的和尚了。
“胡……胡不斩,你想干吗?”皮泰脚在空中乱踢,手已经摸到了刀把,却不敢拔出来,只好胡乱的在上面乱摸,好像刀把上擦满了油,滑的溜手。
胡不斩瞪圆了眼睛,表情更加的凶恶:“小贼,你不想活了吗?敢这样和洒家说话?!”
“你想干什么?”谢六横拨转马头,他丝毫不惧胡不斩,对着胡不斩瞋目大呼:“给我放下!”
“哼。”胡不斩,手一送,皮泰就被扔了出去,背后撞上了他自己的马,狼狈不堪的摔在了地上。
“直鸟贼,不过是群山贼罢了,倒嚣张的很。”胡不斩满脸都是鄙视。
“你说什么?!”项群方自刚才胡不斩开口说话开始,就咬牙切齿,现在哪里还忍的住,“呛啷”一声抽出刀来,翻身下马直取胡不斩,一群手下却赶紧抱住了他。
“哈哈,谢掌门不要见怪,”后面的一个剑客赶紧上前来打圆场,“老胡就这个脾气,不要理他。各位段刀门的好汉,给我夏慕阳一个面子啊,呵呵。”
胡不斩等几个人都是这次行动的联络人介绍来的好手,全部都是江湖上身价极高的雇佣杀手,而夏慕阳虽然武功不如他们几个强横,但却是联络人留下的随从,谢六横不得不给他们面子,更何况这个夏慕阳为人好相处,是从泰山派出身的一个好手,谢六横不得不抱拳道:“谢兄弟言重了,希望各位……”话还没说完,那边又闹了起来。
原来那边胡不斩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毫不在乎谢六横的人一个个眼里好像都要喷出火来,好整以暇的把背后的斗笠戴上,竟然像此事和自己无关似的。项群方恨恨的看了胡不斩一眼,却刚好被胡不斩看到,这个凶僧马上指着项群方大声吼道:“直鸟贼看什么看!老子拧断你这个废物的脖子!”
项群方眼眦尽裂怒发欲狂,一把把身边拉着自己的手下推倒,挥刀对着胡不斩就冲过来了,而胡不斩竟然不下马,冷笑着就把竖提在身后的铁棍横了过来。
“都住手!”谢六横大吼一声:“你们疯了不成!群方!你!退后!退后!!!听到没有!退后!”项群方嘴唇咧起,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除了愤怒更多的却是悲痛,但是谢六横的命令他不敢不听,他站在泥地里死死的盯着胡不斩,终于不情愿的他狠狠的转身回去了。
谢六横知道项群方和胡不斩是有仇的,因为胡不斩杀了他的外甥,而他的外甥从峨嵋派出山才三个月。
谢六横闭起了眼睛,就浮现出了十六个兄弟的音容笑貌,很多人追随了自己那么多年,和慕容世家为敌没有吓倒过他们,慕容秋水的贿赂没能收买他们,艰苦的山林生活没有吓倒他们,这些部下坚定的站在自己身后支持自己,完全相信自己对他们的承诺,但他们现在都躺在了身后那个不知名的小村庄里。
轻敌害死了他们,自己为了搜索目标,把山寨的所有弟兄都拉了出来,这一队的兄弟得到了情报:目标就在那个村庄里,而目标的护卫们只有一个锦衣玉食多年的管家,已经被撵得像兔子一样东窜西逃,三个毫不出名的镖师,和一个喜欢小偷小摸的昆仑派的年轻人,以及一个青城戊组的人,当然最后这个人可算可不算,因为青城不算什么,青城戊组当然更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是,此人人品还很低劣,一样的喜欢偷东西,这是华山派的人说的。
于是,谢六横他们认为自己的对手只是一个吓破胆的老兔子,三个镖师和两个小偷,他和他的手下一直认为自己是绝对的捕猎者,而对方只有四散而逃的份。但就这么点护卫却几乎让三倍于自己的攻击者全军覆没。
轻敌了。
他们的队长是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手,他们考虑了彼此之间人数的悬殊,考虑到了敌人实力的虚弱,考虑到了他们手里还拿着联络人给的两架诸葛神击弩,自信得甚至都没有考虑到他们的小队还跟着惹人讨厌的职业杀手胡不斩。
所以他们没有报信,因为那样浪费时间,他们怕敌人再一次从眼皮低下溜掉。其实就算他们报信给我们大部队,我也一样的会让他们单干,因为毫无不胜的可能!谢六横心里想到。
也因为这样,当胡不斩大摇大摆在酒桌前面对来叫他的队长说:“直鸟贼!你们三对一,还叫老子去干什么?没有人杀,让老子给你们望风吗?!况且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队长居然同意了,只是让他喝完酒过来汇合,因为他们得手之后马上就要撤离这个区域,不会再回到这个院子来了。然后自顾自的领着人马去了。
但是……但是……谢六横握紧了拳头:我早该想到,那是一个村庄,还有三个振威镖师,如果论江湖上最会打巷战的门派的话,长乐帮当然是无可非议的第一!
漆黑的深夜,呼啸的暴雨,静静的村庄,对于长乐帮的高手来说无异是他们绝佳的舞台。
所以尽管人数差距那么多,武器差距那么多,但长乐帮的高手仍然敢硬撼敌人,而且是主动出击——借着黑夜和暴雨的掩护伏击!
当只草草了解过村庄地形的队长带着人马大大咧咧的进去之后,屋顶上埋伏的暗器好手第一个就杀掉了指挥的队长,群龙无首的段刀门门徒马上陷入了一片慌乱,他们熟悉在丛林中作战,熟悉马战,但在村庄狭小的空间里却手足无措,各自为战,在黑夜与暴雨里视线看见的有限,听到的有限,一旦分散开就变的很难再联系在一起。
结果刀剑好手和长兵器好手被隐藏在黑影中的敌人一个个围杀。
而弩手和射手也没有得到兵器好手的保护和支援,他们孤立的在高处射出一支支的弩与箭,不但杀伤不了在村庄里像老鼠一样窜动的敌人,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随后闻风而来的敌人一个接一个的杀死。
在黑夜与暴雨里,凶残的老鼠反而如同阎王一般,凶狠的挥动着索魂链,猫却一个又一个倒在了冰冷肮脏的泥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