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君见宋云珠端着陶盆走出了西厢房南间,忙掰开李无疾拽着戎葵的手,带着他去水井边洗脸。
宋云珠远远的望见了李无疾额头上的手印,她摇着头深呼一口气后继续往堂屋去,随后从橱边的几上拿过火镰,开始点火。
燃烧的柳絮落在火盆中,瞬间冒出阵阵白烟。
宋云珠慌忙从橱里拿出一把柳絮放进陶盆中,随着“腾”的一声,艾叶慢慢被逐渐变大的火焰吞噬掉。
整个院子中飘满了艾叶的清香味。
洗完脸后的李无疾跟着李安君去看泡在桃花水中的麻布,麻布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绯色。
李无疾用手搅拌着已经变淡了的桃花水,皱起鼻尖闻了闻飘到身旁的艾叶清香味对正往外拿砖块的李安君讲:“姑姑,这艾叶烧着的味道也不难闻。”
“本就不难问,从我记事起,你大母每年都会在屋里点几次艾叶,她走了以后,就是你阿母接着点。无疾,你的名字还是她起的呢,她说要是男孩就叫无疾,女孩就叫全儿,意思就是全家人无灾无病,全都都能聚在一起。可惜,你还没有出生,她就走了。”李安君说着把所有的砖都拿了出去,然后拎出麻布把原先的外层变成里层后,再重新泡进木盆中。
李无疾听完又皱起了鼻尖,掰着右手上的食指跟中指念叨:“李无疾、李全儿,李全儿、李无疾…还是李无疾好听。”
艾叶还未烧完,李习和她的阿翁、阿母一起到了李家。
李安君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李习,李习定亲的事情还是她从张怀君阿母那里说的。所以,当她再见到李习时,已经从之前的亲密无间变成了邻居们之间的客套。
李习家的三个人在看到从堂屋出来的宋云珠后,都局促的搓着手干笑。
“叔父、叔母、李习,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宋云珠问完,热情的请他们坐到重新被阴凉遮盖住的芦苇席上。
李习的阿翁连忙摆着手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苦笑一声后对宋云珠讲:“安河家的,不用麻烦。我、我们是来想借二百钱,等到秋收后还你两石粟米,可以吗?”
宋云珠坐在芦苇席上皱起眉头思索起来,她听得出来李习阿翁的这番话分明是想让李家人吃哑巴亏。
太阳慢慢西移,李习等的有些着急,便走到桃树前请正领着李无疾树桃子的李安君帮忙。
李安君回头看了一眼端坐在芦苇席上的宋云珠,低声告诉李习:“李习,这件事我帮不了,家里的事情都是我嫂嫂做主。”
李习听完,脸色变了几变,等她想再张口时,李安君已经带着李无疾走到了别处。
俩人在李习带着些许委屈的目光下,东拐西拐的进了堂屋。
“安河家的,可以吗?”李习的阿翁吞了口口水问。
宋云珠轻叹口气站起身回答:“叔父,你说的这桩买卖恐怕跑遍整个柳河乡都行不通的,两石的粟米肯定不行,我也不讹你,最少要两石一斗。”
李习的阿翁听后变得激动起来,他颤抖着手指着宋云珠讲:“安河家的,你们家一百多亩地,这一斗粮食,也能看到眼里,怪不得…”
“当家的,快别说了。”李习的阿母怕李习的阿翁会在气恼之下说出得罪人的话,赶忙走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
李习的阿翁回头瞪了一眼妇人,合上还想再说话的嘴巴,朝着宋云珠干笑了两声。
宋云珠清了清嗓子继续讲:“叔父,你要是要借的话,就是两石一斗粮食。要是你觉得不合适,可以去别人家问问或者跟乡上的子钱家贷些钱。”
(注:子钱家即放高利贷的人。)
李习的阿翁直接黑了脸,气恼的推搡着李习和她的阿母离开了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