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突厥岁贡一事,使得国库空虚,行宫修建自然搁置。
可此时,虞兰川却带回来数十万两白银,如何不算意外之喜?
“正是啊。”荣成帝颔首:“陈让的折子早就八百里加急送至朕案上,折子中对行直也是赞赏有加啊。”
“有如此肱骨,实是社稷之福。”柳青河微微低头,恭敬道。
“陛下、柳相谬赞,微臣惶恐。”虞兰川抬起手臂,又行了一揖。
“诶!”荣成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柳卿所言,皆是朕之肺腑,行直无需谦虚。”
想起什么,他叹了口气:“若不是你慧眼,看出金陵知府敛财之巨,朕与百姓不知要养这只蠹虫到何时!”
虞兰川又低了低头,道了声“惶恐”。
荣成帝朗声笑起来。
柳青河见状,抚了抚官袍,朝皇帝行了一礼:“虞大人确是可用之才,方才陛下与微臣探讨的国子监学子闹事一案,不若也请他拿拿主意?”
虞兰川眉头隐隐一皱。
荣成帝思索了下,颔首道:“也好,此案还涉及我皇兄泰亲王之子砚舟,他虽昏迷不醒多年,但到底与行直有同窗之谊。”
泰亲王明成早已仙逝多年,他在世时那一脉也曾鼎盛,但后来不知是为着什么原因,泰亲王妃携二子避去了蜀地。
直到明砚舟十三岁那年才奉召回了汴京。
涉及明砚舟?
虞兰川面上不显,但心中已急跳起来。
得了荣成帝首肯后,柳青河转身,视线第一次落在了虞兰川身上:“虞大人离京虽久,但或也有所耳闻。突厥向我大胤讨要岁贡一事已闹得沸沸扬扬,国子监的年轻学子对此颇有微词,便写了大逆不道的檄文,要求我大胤不得向其缴纳岁贡,且……”
“且如何?”虞兰川神色未变,仿佛只是好奇地随口一问。
“且你的老师,叶宣通敌叛国一事又旧事重提,他们认为便是由此开始,我大胤渐渐不敌突厥,叶宣罪责十年前早已商定,他们无法在此案上做文章,便要求陛下……”他微微停顿,随后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殿中之人,缓缓道:“便要求陛下,处斩明砚舟!”
虞兰川闻言,身形一顿,他微微拧了眉:“柳大人慎言,叶宣是通敌叛国的罪臣,便是曾与我有师生之情,在他背叛家国之时,便不再是我的老师了!”
神色严肃,不似作假。
只有他自己知道,说此违心之言,如受凌迟!
他又向荣成帝拱手道:“罪臣叶宣通敌叛国之罪有他与完颜宗往来信函为证,早已板上钉钉。不过这明砚舟,却没有证据证明他对此事知情。”
“他是叶宣最疼爱的学生,又与叶家军同上战场,如何会不知叶宣之心?”
“可明砚舟也是陛下器重的子侄,大胤兵败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由此,微臣认为,他知情的可能性并不大。”
柳青河轻哼一声,侧过了身:“虞大人似乎对你这同窗颇为了解。”
明砚舟虽是皇家血脉,可那一脉到底没落,又因着叶宣的原因,荣成帝到底忌惮。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荣成帝向来对柳青河信任有加,事无巨细均与他商讨,故而这位年轻的宰相自然知晓皇帝的态度。
果然,荣成帝并没有出言阻止,甚至面色都未曾有变。
“若说我并不了解他,那便是欺君之罪。我与他相识于年少,也深知他的为人与抱负,是以,我不愿轻易加罪于他。”虞兰川言语神情坦诚,这一席话反而使荣成帝对他更为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