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是感应到了目光,兰七头一抬,有些惊讶,然后摇扇笑开,“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足尖一点,飞身直上,仿如紫燕般落在窗栏上,再腰一折,人便从窗口飞进,轻盈的落在地上,楼上一堂的客人忽见一人从窗口飞进皆惊讶瞪目,待得看清,便瞬间失魂。
“哥哥。”兰七看着凤裔轻柔唤一声,然后目光一转,落在明二身上,便带着点刺了,“二公子,你何时竟与哥哥这般投契了,竟会相约用膳?”
“凤裔兄这般人才在下岂有不仰慕的。”明二淡淡一笑。
“哦?”兰七移眸看着凤裔带了点怨气,颇是委屈的道,“哥哥宁愿跟一个外人吃饭也不愿理一下弟弟。”
凤裔黑眸看着他,眸中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痛,“……音音。”
这一声呼唤令兰七一呆,却也只是刹那,眉一挑,笑道:“本少还没吃饭呢,和哥哥一块好不好?”
“嗯。”凤裔点头。
兰七一撩衣袍坐下,碧眸却转向明二,“二公子,秋前辈第一批出海,你怎的不同行呢?秋小姐若是知道,岂不失望?”
明二执起茶壶为兰七倒上一杯茶,然后抬眸淡雅一笑,道:“明二的理由不就是七少的理由吗?”
兰七闻言轻笑起来,碧眸闪过一丝极亮的光芒,然后长长的叹息起来,“怎么办呀,二公子,本少发现越来越喜欢你了,这世上还真没一个人能如你这般深知本少呀。”
明二闻言蒙雾的眸子遥遥看着兰七,“知己不就是应该如此吗?”
“知己?”兰七眉一挑,然后勾唇一笑,道,“二公子,咱们不如来一回分桃断袖如何?那样更为亲近呀,而且必定可令全天下人侧目相看,多么好玩的事呀。”
“噗!”凤裔一口茶全喷在桌面上。
“哥哥没事吧。”兰七关怀的拍拍他。
凤裔连连摆摆手。
“分桃断袖?”明二依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七少身具阴阳两者,不如七少变成七小姐,在下明媒正娶如何?”
“唉呀,二公子,你这样岂不是对秋家小姐的背叛呀?”兰七玉扇敲着桌面,“本少最讨厌三心二意的、不能信守承诺的人。”
“咦?”明二疑惑,“在下何时对秋小姐有什么承诺吗?”
“没有?”兰七皱起了眉头,甚是不解,“那一日二公子与秋小姐题诗赠衣难道不是互订终身吗?”
明二笑笑,“秋小姐才貌无双,任何男儿皆会心生倾慕,但婚事乃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在下岂敢轻率行事。”
“噢!”兰七恍惚大悟般敲击着玉扇,“仔细想来,二公子那一日确未有言及婚事,估计是本少觉得你们太过相配,心底里便当成一对了。”
明二再淡淡一笑,道:“说起这承诺,七少不是有婚约在身吗?却又这般言行,岂不也是背叛之嫌?”
兰七一摇玉扇满不在乎且理所当然的道:“本少被称为‘妖’,这妖本就是行不义之事、做不法之为、背信弃诺、祸国殃民的,所以小小婚约负了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番言论说得明二也是一愣,片刻后才道:“七少如玉之人,又何需如此自贬。”
兰七摇着玉扇,也摇着脑袋,“本少做妖甚是快意,哪来自贬,况且……”碧眸定定的看住明二,笑得极是畅意,“承诺本就是用来背弃的!”
那一刹那,明二从那张妖邪的笑脸上、从那双莫测的碧眸深处觅见了一丝刻骨无望的痛,目光转向凤裔,那双黑眸中一片灰暗。呵……这便是死结,这便是死穴!再怎么掩藏也无法藏住!
“七少说最讨厌三心二意的、不能信守承诺的人,难道对于自己也讨厌不成?”明二叹息一声极是温柔的看着兰七。
兰七潇洒一笑,应得极浅淡却极清晰,“是呢。”
是呢。
这轻轻一语却是一把无形的利刀,直刺凤裔的心口,顿时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明二看一眼凤裔瞬间被夺去生气的脸,那眼中毫不隐藏的痛苦,再看看依是摇着玉扇一派风流的兰七,微微笑起来。这两人同生也同命罢?若失其一,可就是双殒?
执壶,为兰七、凤裔已空的杯续上茶水,抬眸,碰上兰七投射过来的目光,各自抿唇一笑,笑得意味深长。
“可巧,你们竟也在这里。”
极欢快的声音响起,三人转首,便见站在二楼楼梯口前的宇文洛、宁朗、任杞、谢沫、宋亘五人。
于是兰七再一次感概着,“唉呀呀,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
几人见了礼,都还没吃午饭,便决定一起,四方的八人桌,兰七、明二、凤裔三人已各坐了一方,谢沫、宋亘审时渡势,抢先一步一起坐了兰七的对面,而任杞坐了凤裔那方,宇文洛坐了明二那方,剩下的宁朗便只有和兰七一起坐了,唯一的安慰是右手边坐了大师兄,总算是安心了点点。
兰七看着身旁宁朗那小心翼翼、尽量拉开距离的模样,不由心痒起来,柔柔的长长的唤一声,“宁……郎……”
宁朗闻声身子便是一弹,瞪大眼睛戒备十足的看着兰七,似乎一有风吹草动他便立马飞跃而逃。
兰七一看他的反应,肠子便打起颤来,“宁郎,听说这福满楼的‘金汤酒’很不错,呆会儿咱们喝一杯交杯酒好不好?”
宁朗一张脸噌的通红,身子不由自主的便又往边上移了移,眼睛却求助的看向对面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