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裴少韫是要帮他,她正庆幸,转眼她被拘在后院,整日被人守着,直到阿兄被流放的那日,她才会被放出来。
江絮雾对此,耿耿于怀多年。
这辈子重来一世,她一定会让阿兄平平安安。
江絮雾暗自下定决心,车轴轮子咕噜噜地转动,须臾间,车舆驾驶到城西角市。
江絮雾拢了心神,掀开帘子,准备淡忘这些折磨人的事。
她掀开青缎车帘,卖烧饼糖葫芦还有货郎孩童嬉闹,亦有叫卖声,人声鼎沸,络绎不绝。
一时看得入神,半晌,她听到前方有争执声。
江絮雾眺望,见一女子抱着孩童跪在地上,身形瘦弱,身侧站着一名面目凶狠,眼角有快刀疤的粗实壮汉。
待车舆靠近,她听闻,“这包袱是我儿拣到,我们分毫未动,主动交于你手上,你怎么能血口喷人,说我们昧了你三十白银。”
女子身着灰褙子,面颊瘦削,抱着孩子的手上有几块开裂的疤痕,再看女子虽寒酸打扮,可怀中孩童穿戴紫袄,面容干净,见起争执,乖巧不闹事,一眼便让人知家风良好。
车舆往前行驶,不料围观者聚集其中,令车舆不能前行。
抱玉觑了一眼外面,撇嘴道:“这些人瞧个热闹也不知散开些。”
她说着给江絮雾斟茶倒水,江絮雾自知暂时走不了,呷了一口,继续观望这闹剧。
却听外头人头攒动,她起了心思,见到围观之人起哄要说去报官。
江絮雾也窥见那壮汉脸色一僵,看似是不想报官。
此举倒是让她狐疑,围观之人也看出门道,指指点点。
壮汉佯装看不见,岿然不动。
眼见气氛僵住,街巷传来马蹄声,一辆辆通体漆黑的车舆出现在众人视线。
车舆楠木,四角翘起,车身前悬挂鎏金铃,壁画作龟纹雕花,一眼就价值不菲。
江絮雾心神不安,眼见面前的车舆,有人掀起帘子,闲庭雅步。
她眼睁睁地看男人一袭竹月长衫,身形高大,腰间佩戴如意玉佩。芝兰玉树,风光霁月,遥似天上瑶池仙人。
江絮雾双目刺眼,听不清耳畔喧闹之声,胸腔抽疼,犹如被人重重捏紧,疼得她肝胆欲裂。
上辈子的恩恩怨怨,浮现在眼前。
江絮雾用力攥紧手,努力镇定,发现男人身后跟着几名官兵。
男人在听到围观人的七嘴八舌,又知晓来龙去脉后,轻笑一声。
也正是此时,围观之人皆都认出他的身份。
“裴大人。”
此人是户部侍郎之子,三年前,他少年状元,惊艳绝才,相貌出挑,游街夸官,天子又设琼林宴,一时之间,他名声大噪。
殊荣于一身,锦绣前程。
不足两年,上任大理寺,官居大理丞,谁知上任不到一月,办下乞儿案,此案还涉及当朝驸马,他不顾皇权,将此案呈报圣上,公主知晓勃然大怒,差点要摘了他官帽。
索性圣上仁慈,重用能臣,在得知此事,让裴少韫亲自掌管此案。
此案告破,涉足官员贿赂的几人已经打入大牢,驸马也牵连其中,公主为了不落人话柄,与驸马合离。
他一举成名,被百姓夸他不畏强权,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
如今他出现,百姓们纷纷议论,更有好事者,主动询问裴少韫,此事该如何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