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太变的越来越奇怪。
虽说莲旦怀了身子后,她不再打他,但骂还是少不了的,地里的活和家里的活也得正常做。
只是陈老太太还是担心把莲旦累到了,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不再像以前一样,躺炕上就等着吃,她也会分担一部分。
但自从那天后,陈老太太的态度又有了变化。
早上吃过饭,莲旦按惯例扛了锄头就准备下地,却被婆婆拦住了。
老太太说:“头仨月胎不稳,你还是别去做重活了,就在家里歇着,地里的活我去做。”
莲旦看着陈老太太把他肩膀上的锄头拿走,出门去地里了。
他胆子小,习惯了听婆婆的话,虽觉得奇怪,也不敢多问,就只好听话地在屋里待着了。
但常年劳作的人根本歇不住,他也怕婆婆干完活回来生气找事,就在家里把婆婆没做完的针线活拿出来做。
陈老太太这两天缝的是个小被子,棉花都絮完了,被面用的是百家布一块块拼的,才缝了一半,什么颜色和花样的都有,寓意是纳百家之福,孩子将来长命百岁。
莲旦在这些碎布片里挑挑拣拣,按着婆婆缝制的样式,一块块拼接起来。
缝着缝着,他停下来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肚子,心里有些异样。
老郎中说他有了身子,莲旦对这事却一直没有实感。
这肚子里除了疼那么两次,与平日里并无差异。
他也没有像村里其他有身孕的女子或哥儿一样,会时不时觉得恶心想吐,或是身体虚弱,像得了大病一场似的。
莲旦完全没有任何感觉,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没确切地认为自己肚子里,现在真的有个孩子。
而且,婆婆说要把他肚皮豁开,把莲旦弄得整日担忧,经常偷偷哭泣,根本顾不上想这些。
可今日他手里做着活,缝着这被子时,莲旦突然才确切地意识到,他肚子里真的有个孩子,明年春天就该出生,能用上他缝过的这床被子了。
莲旦细细的手指指腹在被面上轻轻滑过,他发了好一阵呆,才继续手里的活。
日头爬上头顶时,陈老太太从地里回来了。
当时莲旦正在烧火做饭,陈老太太进门时是一脚踢开的,把门踢得哐哐响,莲旦吓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贴在墙根害怕地看着她。
陈老太太脸色难看,骂道:“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个小贱蹄子在家舒舒服服的!”
说着,她就要抬手给莲旦脸上一巴掌,只要不打太狠,不碰到莲旦肚子,打也就打了。
莲旦下意识缩起肩膀,闭上了眼睛,等着这一巴掌落下来。
可等了一会儿,疼痛感却迟迟没来,他睁眼去看,就见婆婆正拿大勺子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见他看向自己,就咧开嘴,僵硬地笑了一下,说:“看我做什么,拿筷子吃饭吧。”
莲旦呆呆地看着她,半天反应不过来。
吃午饭时也很怪异。
那油腻的鸡汤早上就喝完了,老太太没再张罗炖鸡汤的事,这让莲旦大大松了口气。
平日里,莲旦做饭都是听陈老太太安排,对方说吃什么,他就做什么,一点不敢差的。
今天老太太出门前没说吃什么,莲旦就煮了一锅苞米,用一个鸡蛋和一根辣椒,蒸了一碗酱,拌和苞米一起蒸熟的土豆茄子吃。
这个鸡蛋要不要打进去,莲旦是寻思了好半天的,不打怕婆婆嫌弃酱不香,打进去又怕婆婆说他败家。
结果老太太往桌上一坐,啥话都没说,闷头就是吃。
吃完了,见莲旦又跟小猫一样,没吃多少,也没发火,还说晚上去给莲旦买些开胃的红果回来。
莲旦不安地应了。
吃过饭,老太太上炕躺了一阵,下午就又出去干活了,出门之前,她盯着莲旦看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