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十分生气。
准确的说,是两个不同阵营的公主都十分生气。
一位疏影公主剑眉英目,自带着一份潇洒和帅气,又不失女子柔丽与凤仪,面对着这个胆大泼天闯入自己军营来的人,眉间顿时涌出了些刚柔交复的戾气。
之所以让她这么恼怒,原因有三:
一是小兵暗暗跟她报道,说粮草损失严重,这样对杞军的长线作战非常不利。
如此一来,作战的策略似乎只剩下了快攻,本来他们大军出师到边境来就甚为不易,驰车千驷,革车千乘,诸多劳顿……早已让自身的战力损失了三分,此时的粮草又出了问题,就意味着在攻城上大大缩短了可战时间,用兵就得更加谨慎,最好速战速决,方为上上之策。
其二,从内部上讲,就说明自己这方的守防出了严重的问题。
那一男一女在小树林里被抓或可不算什么大事,但这区区一小女子,独闯军营,实在是不知杞军的防卫到底薄弱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或可是近些日子连天战斗,至于大家都倏忽了防守,然而此下绝对不能再忽视这个问题了,否则杞军,危矣。
并且虽说只是抓到了个探子,但也由此可知,郑军的各种探子和细作早已混入到了己方的阵营之中,也不知该说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太不要命了,又或是其背后有更多后援接应,才让他们冒险到了这种地步呢?
当然这都不得而知。
但很明显,郑军从旁左之道下手的思路太多、太野,也远远超出于了她的意料。
三是那敌军之主将,陈非。
听闻此人是将门之后,往上三代皆然功勋赫赫,颇有盛名。其人自小在军营里长大,年龄不大,却一直随着他父亲陈止出征沙场,不怕生死,不惧威权,谈论起用兵之法来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时常用险招而出奇制胜,如此当然是自己的主要大敌了。
可就是此人,怎么会让一个女子独自进到军营里呢?
派她来自己这里偷袭、烧军粮,难道是瞧不起自己吗?
还是这其中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
呵!
她的心里又费解又恼火。
真是好一个“非攻”之陈非啊!
都说他手里有把上好的青色佩剑叫做“非攻”,取自墨家学派。
墨子说:【今至大为不义攻国,则弗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
他陈非难道不知道自己秦鸽才是正义之师吗?是以“天道”在讨伐郑国,郑国出兵反抗,看上去是个自卫战,却是失去天道的那一方?既然如此,又何来义字?他郑国又何以取胜?
真是笑话!
作战要——【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他首先失了道义,必然师出无名,必然就大败!
所以她给自己下了这么个定论,以增信心。
而另外一边的洒雪公主也是相当地生气:她虽然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不会武功,却有一份敢孤身独闯敌营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勇气,从这一点上讲,就比世间的男儿强太多了。
只可惜,可惜……
娇弱如她,莽撞也如她,竟是个做事不过脑子、意气用事之人。
秦鸽寻思着。
此时突然有个小兵从帐篷外面匆匆跑进了帐篷,到她耳边拢起手来,禀报了这女探子的身份,方才男儿装大家没人认出来,现在披头散发的可就不一样了,秦鸽听后简直窃喜不已。
这洒雪公主怕不知若自己以她的性命为要挟,郑王知道了岂不得急得抓耳挠腮的?本来自己这厢损了粮草,军心大乱,还不知道如何稳定军心呢!若是听说抓了敌国的公主必然会士气大振,然后一鼓作气,将那狗日的郑国给灭了!
于是,面对着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纯纯公主,秦鸽上前了一步,逼至其鼻尖后,吓唬她道:“敢烧我军粮草,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只见那淮轶横眉冷对,运了口气,挑准了个时机便朝秦鸽的身上啐了一嘴。
“你大胆!”饶凛大声呵道。
身旁的几个小兵又立马将她控制起来,各种力量压制,压得她腹背弯腰的,额头下低,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但她还是宁死不从地凶怒道:“你要杀就杀,别那么多废话!以为我会怕吗?呵,既然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哦?是嘛?”秦鸽还真就不信,不是不信她怕不怕死,而是笃信一个女子绝不会不要面子,“那我就叫人把你杀了,剥光了身子,你看看那外面的棋子,我把你光溜溜地挂在那如何?好让那些不自量力的郑人看一下他们公主的风华月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