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感到惊奇,知微了起她的心脏,却发现她此时的心脏跳得十分狂躁!比寻常人多一倍还不止,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难道是真的出现了排异反应?
司命百思莫解。
但按理说就算是真的,她的心脏排斥着外来的脏器,也该是换心手术刚成时出现的概率最高吧,怎么会是现在呢?更何况叶念桥可以透视,在精确度上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该有任何的偏差啊,而且更加奇怪的是加速总是发生在每每在她念着“阿叔”这个人的时候。
阿叔是谁?
是她的那个酒鬼叔叔——叶庵吗?
是不是他过去做的错事导致她到现在都走不出来,让她一直陷入在了一种惊恐之中?
司命不甚了了,再加上对叶念桥灵识一事毫无头绪,便趁着她在深度睡眠之际浏览了下她的记忆,此时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并非是同一个人。
……
夜晚。
云翳遮住了小部分的月亮,但大半的月色依旧挥洒在星空下,照得院子里湛湛清清的,如一片靛色海湾。
司命静静地在石阶上坐着,抬头望着那迢迢的星辰,心中的孤寂感泛滥成灾。
白天她一直照顾着叶柰柰照顾得有点累,也顾不上朔八的动静了,此时它正蜷缩在自己的身边,刚才还满嘴吧唧吧唧地嚼着各种药草呢,被自己拼了命地从它口中去“毒”,现在终于是一点动静都没了。
时苏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
司命没有回头看他,而是斜视着地面的青石,发起了呆:“你怎么还没走啊?”
“什么?”
“我说你怎么还留在这呢?我该道的歉都道了,陪你出去散散心也散了,还险些被寻苍门的人给捉回去,想来也不欠你什么了吧!”
时苏的脸色黯然了下去:“你真的希望我走?”
司命沉吟不语。
虽说两人是萍水相逢,也算不上什么朋友,但这段时间彼此多有照拂,一路上有他在作伴也着实没那么无趣了。更何况他现在的那只白玉扳指在关键的时候还能起到些作用,以免将来的不测之需……但,但这种话她说不出口,否则岂不显得自己太功利性了些?
但她相信,纵然没有时苏,自己也未尝不可独自去克服那些接踵而来的挑战,当初下山时就做好了各种心理建设,将来会独自面对一切的艰难,纵然前方的路途荆棘丛生,事已成定局,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当然了,最终的选择都取决于时苏他自己。
她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
时苏则慢慢地审视起了她,丰俊的眉宇与夜色融为了一体,格外清辉,如光魅影,亦如那世间最难以理解的谜题:“我也并非想这么一直缠着你的,说什么精神补偿类的……也不过是个由头,只是,好让我可以因此陪在你身边……”
司命转过脸来,对视上了他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不曾正眼深挖过这双眼睛中的深意,毕竟那一弯沆漭的瞳孔里是看不清的未来与过往,是时间本身,也是她所不能尽然窥探透的另一种存在形式:“说什么肉麻的话呢,真是莫名其妙的……”
时苏蓦地一笑,如晰晰月光,好像能击中人的心花,他也抬头望起了那同样白的月亮,轻轻感慨了起来:“嗐,其实我自出世以来吧,便不知自己究竟因何而存在。我来这世上要做什么,要去向何方,又要在这里呆上多久、遇上什么人……诸如此类的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里,久久不去,所以我一直在寻找某种意义可以解释这一切,但先现在看来,怕还是要事与愿违了吧!”
司命静静听着,仿佛时间停在了永恒。
“像活到我这岁数的人,在世间兜兜转转的,各处风景该去的都去过了,该体会的人情也都体会过了,到头来想象,的确没趣得很。其实对我来说,只要心里有着一片繁华,又哪里不是繁华呢?”
司命不解道:“所以你就觉得我也是如此,同样不死不灭,同是个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
“随你怎么想咯!只是你不得不承认,有我在,你要做的事情只会事半功倍,而我也不会成为累赘不是吗?”
司命不置可否。
然后就又是半晌的沉默……
时苏即道:“反正我也无处可去啊,整日里都不知该做些什么,所以与其四处游荡着还不如走到哪儿算哪儿咯!遇上你,算是一种不幸吧,但我好歹是有些用途的,万一又遇到像在弥镜湖那样的事说不定还能帮上你呢!”
“切~”司命哼了一句,“要不是你,我也去不了那里的吧!”
时苏错愕了一下:“呃……你不会一直记着我的不好吧?别呀!人要向善才行,不能总看到人家的短处,还有,鬼才知道怎么会在那里会遇上什么法部四人……”
司命没想跟他真计较这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但此时让她绞尽脑汁的其实是另外一事:“我想我们还是回来得晚了些,毕竟叶念桥是我的第一个契约人,没有什么经验。若是能早些回来说不定就能守在他的身边了,如此,就能知晓他死后的灵识去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可你不是紫微人吗?既然能创造出紫微幻境,又怎么感知不到那些人死后的灵识所在呢?”
“这……”司命思忖了好久该怎么跟他讲明白,“这么说吧,蛋黄与蛋清,晓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