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阴沉着一张脸道。
“叔父不该为了一个女人昏乱心智,最后闹到祸乱朝野的地步。”
“成夙以为,如果真会因为一个女子就轻易昏乱心智,那么成夙本就是不堪大任的,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不能昏乱成夙的心智。”
台上安排了一群侏儒来说笑歌舞,那表演很是精彩,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去了,时不时被逗出笑声,不再关注这边,气氛变得缓和了很多。
宴席撤下去了,王后叫住众女眷,邀请她们赏花喝茶,这些事与如霜没有多少关系,毕竟她和她们都不认识,王后拉住了她的手,对她说她很喜欢她,希望可以和她说一说话。
如霜看向成夙,她在揣测究竟王后的善意多一点还是恶意多一点。
“王后喜欢你,那么你就去吧。”他含笑说道。
他并不担心如霜会怎样,反而是这群人对如霜有恶意,一旦惹恼了她,这后果会更严重一些。
如霜被王后牵着手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宫嫔、侍女还有世家贵族的女眷们,如霜不太关注她们的眼光,只是很专注地看花,看着楚宫的建筑样式,看水边长着的葱郁的春兰,大片的妖艳热烈的芍药,王后跟她说话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如霜说完,引得一众人在心中暗暗吃惊。在楚国的名门之中,十七八岁还未婚的小姐是很少见的,更别提二十岁往后的。她的年龄比在场未婚闺秀的年龄都要大一些,虽然在容色神情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甚至看上去比她们更为娇弱稚嫩。
“原来你与本宫同岁,那真是巧了。”王后也惊讶了一刻,继而很快恢复了镇定。
“那么,你家居齐国何地,令尊身居何官职?”
“令尊?我没有令尊。”如霜道。
“那么你在修成君府中是以何身份侍候?”
“成夙待我很好。”如霜只说。
这下众人都了然了。原来修成君并没有看上这个不通文墨的大龄孤女,她只是空有姿色,而成夙也只是偶然间想不开带出来而已。
如霜觉得周围看向她的目光变得世故了许多。她也并不在意,毕竟她是女儿国的人,真的没有父亲,她跟成夙说起来也并没有很深的关系。
王后也觉得自己抬举了如霜,她还是端庄笑着,不动声色地放开如霜的手,许多贵女越过了她,上前去和王后说话,她们好像是在故意说些东西,或者在谈诗词文赋,或者在聊云州贵族中的一些轶事,引经据典,放情吟咏,像是在展示给她看一般,用楚国女子特有的柔美的声线。
每个人的神情都是那样的倨傲,她们之中未必有人人都爱慕成夙,可是每个人对于异类都是天然的排斥。
跟尘世的女子相处起来真难。如霜会想起女儿国的人来,与她们相处就不是这样,起码不会为了一个男子,或者是其他冠冕堂皇的东西,人心曲折计算到这样的地步。
她从没有如此怀念过在煌都的时光,在大漠,在林中纵马奔跑,在广天雪地之下肆意施展武功挥洒长剑,或者就酒去读张谖那里的书,那样痛快淋漓的感觉,她对着这些人说不出,说出来她们也未必懂。
她们走到一处长亭,王后吩咐大家坐下来,众人都应了礼。坐在王后身边的是一位宫中的夫人,身穿颜色鲜亮的宫装,面色似喜非喜,腰肢窈窕,媚眼如丝,身边围着如云的宫人,身份颇为张扬,王后每看向她时,黛眉便会微蹙,眼光颇深;另一边是一个面色和婉的宫嫔,身边的保姆抱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她的精力便都在孩子身上,但是对王后很恭敬。
感觉到她们之间很微妙的格局,如霜不禁莞尔。
王后的妹妹楚湘柔在为王后弹琴,她穿一身素白的衣裳,裙摆处绣了淡雅的花,面容秀丽,气质清雅,她的技艺很高,温和清亮的琴声自她的手下传来,众人皆屏息听着,面上露出赞叹惊艳之情。
一曲终了,楚湘柔停下来,上前屈身行礼。
“臣妹谨以此曲祝娘娘如意康寿。”
“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王后问道。
“是臣妹参照上古琴书所制的新曲,名为《神品羽意》,臣女的曲集《引凤潇湘》已经快要编好了,这是集中的第一首,其他的曲子,等改日湘柔练熟了再来一一呈给娘娘。”
“湘柔有心了。”王后赞赏道。
“听说为了编成此集,湘柔小姐花了一年半的时间,等曲子真的出来了,只怕要名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