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梵醒来,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身体的疼痛像是消失,随着疼痛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感知,他像是被关在躯壳里,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你醒了?”雄虫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梵转动着僵硬的眼珠看去,只见雪穿着一件浅色的宽松病号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查阅着终端投射的文件,一向扎起的银色长发披散着平添了几分松弛和慵懒,就连冷冽的眼眸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医生给你注射了你携带的针剂,你好点了吗?”雪收起终端投影,淡色的眼眸没什么情绪的看向他。
“嗯。”梵低低的应了一声。
“医生说你患的是基因病,需要住院治疗,你的药只能缓解并不能根治。”雪说道,在他听到医生的初步诊疗后他也很惊讶,这只雌虫携带的药物是治疗基因崩坏的药物,且有着很强的镇痛功效,雪也曾在战场用它止疼,十分清楚需要疼到什么程度医生才会开这样的药,但得了这种要命疾病的雌虫,在他的调查报告里居然没有关于他的任何疾病信息和诊疗几录,这显然十分不正常。
“殿下,我不需要住院。”梵的声音有些艰涩,但他的神态十分坚持。
“你的病情很严重,如果不治疗你会慢慢变成一个植物虫。”雪提醒道。
“我有自己的治疗渠道。”梵一再坚持,实际上他只是不想上手术台,那种躺在手术台上任虫鱼肉的感觉让他本能的寒入骨髓,除非万不得已,他不想体验那种感觉。
“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找我。”雪见他坚持也不再劝。
“殿下,这算是您的补偿吗?”雌虫忽然问了一个稍微有些出格的问题。
“……”雪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殿下不应该再和我有什么牵扯,您这样做会让别虫误会的。”雌虫轻声说道:“再怎么说我也是您的雌君不是?”
雌虫说完后房间里是长久的沉默,梵也立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心中有些懊悔,也不知为什么刚才他莫名的有些郁闷便说了那样不合时宜的话。
“叮——”房门的铃声响起,一位侍者端着一托盘的衣物走了进来:“殿下,您的衣服。”
“放在旁边吧。”雪淡淡的说道。
侍者放下托盘便离开了,雪也不再说话,他拿起托盘里的衣物,进了医护房的浴室。
梵透过磨砂玻璃隐约看到雄虫换衣服的身影,他忽然意识到这只雄虫在之前抱住了快要摔倒的他,不仅如此恐怕还是他将他送到这里来的……可是自己竟然没有生出一点排斥感,不仅当时没有,就算现在自己回想也不觉得丝毫不适。
可是,对方已经有喜欢的虫了,而且他好像只喜欢雄虫。
雪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他又恢复成了一丝不苟皇储模样:“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可以叫虫来找我,我先走了。”
“好的,麻烦您了。”梵应道。
雪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雌虫,等走出房间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明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伴侣为什么他还会对其他虫那样在意?难道是因为他这辈子是雄虫的缘故吗?他是受雄虫信息素的影响吗?
雪皱起眉,心中决定为防止自己再受到对方的影响,他再不能接触这只虫。
自从那天之后梵就再没有见过雪,他心中隐隐猜到了答案,雪大约是为了避嫌吧,又或者是怕那只雄虫误会什么。
梵也很识趣的没有主动找过对方,直到三个月一到,梵主动签订好了离婚协议,和雄皇君后告别,不等雪从军部回来他就带着自己寥寥可数的行李离开了皇宫。
皇储离婚的事让整个虫星都沸腾起来,但是离去的雌虫却无虫知道他的踪迹。
“雪,你现在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结果,但你真的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吗?”雄皇看着有些愣神的雪微微叹口气继续说到:“如果你还坚持和那只雄虫在一起你的皇储位置……”
“我知道,我一直觉得这个皇位兄长他们更加合适。”雪淡淡的说道,他对皇位并不在意,如果他真的在意这些上一辈子他早已手握天下,又何必在这个世界当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雄皇呢?
他只是有些在意那只不告而别的雌虫,他本以为在离开前还能和对方告别,再不济对方也会在1号星,总是能有见面的可能,但现在以对方的态度估计是不太想见到他的。
雪以为他会不在意,但是在真的离婚后他却总是想起那见面都屈指可数的雌虫,一种强烈的将要错过什么的感觉时不时的就会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在和月相处时也会时不时冒出来,月和残存记忆里的云卿高度重合,他和云卿一样温柔,和云卿一样拥有着让虫垂涎的长相,就连说话的语气神态都与云卿高度相似,再加上那块玉,他是云卿这一点变得毋庸置疑。
可雪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缺了什么,明明他那么像,就连违背世俗的雄雄恋对方也接受良好,雪也能感觉到月对他几乎没有任何排斥,水到渠成的感情,可是雪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在相处一年后的一个情虫节上,他和月在一次约会后相拥在了一起,顺其自然的月亲吻上了他的唇,可在唇瓣即将贴合的那一刻雪却下意识的推开了对方。
雪看到了月沉静的眼眸从诧异变得了然,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的身前还放着他送他的月神玫瑰,承载着旷世之恋的月神玫瑰在这个时代是很烂俗的热恋之花,贵族们甚至不屑于用它来表达爱意,可是月在收到鲜花时却真的很开心,他灰色的眼眸里盛满着的爱意让虫一眼就能看到。
“雪,你真的喜欢我吗?”月沉静的灰色眼眸像是一面镜子安静又不容掩藏直视着雪的眼睛。
“……”雪看着他的眼睛,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本想说他当然是爱他的,他怎么会不爱他的云卿呢?,可是看着这样的月,想到刚才自己的拒绝,他却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你在透过我看谁?”
月的话像是惊雷一样让雪不由得浑身一颤,他有些诧异的看向月,月却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我很像他吗?像到为了我你甚至不惜放弃皇储之位?”
月看着沉默的雪,他有些落寞的垂下眼眸:“你看我的时候总是在出神,有时候我也在想或许我应该当做不知道,或许你会真的将我当成他,毕竟我哪里都和他很像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总是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