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太吓人了。
“一会儿再说吧。”唐亦宁敷衍着,“我爸妈不一定会同意。”
“不可能。”江刻语气肯定,“以前是不会同意,现在不一样,我和你是夫妻,有证的。”
绿灯亮了,唐亦宁提醒他:“你专心开车,别想这些事,晚上再说。”
江刻没再逼她,收回手,转过身,重新启动车子。
他们回到文兴桥新村,还没到五点,上楼时,碰到五楼的一位邻居大姐正下楼,就是韦冬颖提过的“丽丽”。
“丽姨好。”唐亦宁礼貌地叫她,这楼里住的大多是唐磊峰的旧同事,都是看着唐亦宁长大的。
“诶,宁宁,下班了呀?”丽姨看到唐亦宁身后的江刻,眼睛一亮,“这是你对象吗?”
唐亦宁:“呃……对,我对象。”
江刻心想:不应该是老公吗?
“哎呀,长得可真帅。”丽姨由衷地夸赞,“宁宁都有对象了,你爸爸妈妈肯定很高兴。”
唐亦宁只能傻笑,又拉了江刻一把,江刻懂了,喊人:“阿姨好。”
简单寒暄过几句,丽姨走了,唐亦宁领着江刻进屋,发现餐桌被抬离了墙,四面桌板都被翻起,成了一个整圆。
唐磊峰坐在餐桌边看电视,见他们回来,问:“办完了?”
“办完了。”唐亦宁问,“爸,谁要来吃饭呀?”
韦冬颖乐呵呵地走出厨房,双手还是湿的:“你小姨和姨父要来,知道你们今天登记,说一定要来吃饭。还有东东,他刚旅行回来,知道有了个姐夫,就想来见见,前几天他没见着嘛。”
唐磊峰向女儿伸出手:“宁宁,结婚证给爸爸看看。”
唐亦宁从包里掏出结婚证给他,唐磊峰戴上老花眼镜,左手拿着看,韦冬颖忙凑过去,两人仔仔细细地看着那本证,看完后,唐磊峰把证还给唐亦宁,说:“挺好。”
他和妻子一起望向江刻,像是在等待什么。
江刻从进门后就没张过嘴,本来叫“叔叔阿姨”毫无压力,现在不能叫了,直接变成了哑巴。
唐亦宁用手指捅他后背,捅了一下又一下,江刻硬挺着没扭,迎着两位长辈期盼的目光,嘴唇动了动,艰难开口:“爸,妈。”
韦冬颖瞬间笑弯了眼:“哎哎!好孩子。”
唐磊峰站起身,从边柜上拿来一个红包交给妻子,韦冬颖走到江刻面前,把红包塞到他手里:“再叫你小江也不合适,你家里人都叫你什么?”
江刻说:“……小刻。”
“小刻。”韦冬颖抓着江刻的手,拍了拍,“那我们以后也叫你小刻。小刻啊,你和宁宁结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房子买得远,宁宁爸爸过去不方便,就要你们多回家看看,吃顿饭。你俩平时要互相关心,互相体谅,我也不说让你俩不吵架的话了,夫妻嘛,肯定会拌嘴,拌嘴归拌嘴,别往心里去,有事就摊开说,千万别憋在心里。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工作忙,老加班,但结了婚,不管再忙都要记得,家里还有个人在等着呢。”
江刻手里的红包被攥皱了,不知是他用的力,还是韦冬颖用的力。他低头看看红包,又抬眼看向面前亲切和蔼的中年女人,他和她认识才五天,只见过四次,他们就成了“一家人”,他需要叫她“妈妈”,她那么自然地喊他“小刻”……
江刻对韦冬颖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大概是因为,她微胖,面容和善,和那个女人的气质有点像。
还因为,江刻很早以前就听唐亦宁说过,她的爸爸生病后,韦冬颖从没想过放弃,她借钱给丈夫治病,一边照顾丈夫,一边在外工作养家,抚养未成年的女儿。
对于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江刻很佩服,甚至会羡慕唐磊峰。
他又想起沈莹真,那个他叫了十年“妈妈”的女人,当时,她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为什么,会放弃他?
“爸爸”大多数时间不在钱塘,江刻童年时和“妈妈”相依为命,一起生活在那套小房子里。春夏秋冬,他们一个上班,一个上学,快快乐乐地过着每一天。
放学时,“妈妈”会骑着自行车来校门口接他,看到他后招招手:“小刻,这儿!”
江刻背着书包跑过去,敏捷地爬上后座,“妈妈”一蹬踏板,自行车就上了路。
江刻左手抱着妈妈的腰,右手向着路边挥挥:“尤达,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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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车回家要十分钟,“妈妈”会在半路停下,带江刻去菜场买菜。菜场里有小孩在吃冰棍,江刻就多看了两眼,“妈妈”就领着他去小卖部,让他挑一个冰棍。
买完菜,两人重新上路,“妈妈”骑着车,江刻坐在她身后舔冰棍,骄傲地说:“妈妈,数学第六单元考试,我考了一,全班第一。”
“妈妈”的声音带着笑意:“这么厉害啊?宋老师表扬你没?”
“表扬了。”江刻说,“只有我一个人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