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立马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就听张老头说道:“回头你先把我那身装老衣服拿来给有财用吧,总不能让他穿得破破烂烂的去阴间报道,给阎王看了生气,没得影响了投胎。”
“行,我这就家去拿。以后这家就剩桃花和少安两个孩子过日子了,马大眼做的什么孽哟!”
“老婆子,我记得桃花不是跟李家村定了亲吗?实在不行,让她早点嫁过去吧。”
“吓,这么早嫁过去,还带个弟弟,那李家会同意?不行,不行,这女人没得娘家帮衬本就难了,再被看轻了,桃花这辈子可就苦咯!”
王桃花还想再听点什么,外面就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看动静是有人进了院子。她忍着头疼坐了起来,这才看清了屋子。
这是一间低矮狭窄的茅草屋。头顶架着几根臂粗的木棍,上面铺着的稻草早已霉烂发黑,还有几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能清楚地看到瓦蓝的天空。好在现在雨不多,不然屋里非得划船。
屋里更是空空荡荡,除了一张瘸腿的烂木桌,靠墙边还有个用几块石头垫了脚的箱子,不过也被老鼠啃得到处是洞。
突然,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色蜘蛛挂着丝在眼前晃啊晃,吓得王桃花“哎呀”一声就逃回了被子里。
“呜呜呜,这家真是一贫如洗呀!就是耗子进了都要含泪逃走吧!”王桃花欲哭无泪,心如死灰。
“嘎吱”——
院子里忙碌的几人看了过去。就见王桃花脸色惨白地靠在门框上,摇摇欲坠。
“哎哟,桃花,你这头上有伤可不能出来,仔细见了风以后头疼。”张大娘赶紧过来搀扶王桃花。
王桃花就见院里站了四五个人,正用几片粗剌剌的木板钉着一口狭小的棺材。地上的门板上,王有财穿着一身红色暗福纹的寿衣直挺挺地躺着。
许时原主的灵魂还残留了几许,王桃花瞬间眼泪“扑簌簌”地就往下掉。她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趴在王有财身上哭了起来。
“爹啊,你快醒醒,你怎么可以撇下桃花和少安就走了呀!我没了娘,不能再没了爹呀!”
这哭声凄凄惨惨,在场的人无不心酸。
张大娘一边用帕子抹着眼泪,一边劝道:“桃花啊,这地上凉,你身子虚快起来。跟大娘进屋吧,让你爹……好生走吧。”
王桃花摇摇头,又趴着哭了好一阵子。一来是这具身体本能的情感激发了,二来是为自己“悲惨”的命运哀嚎几声。
可其他人却不知情,都觉得王桃花是个重感情的。
最后王桃花嗓子都哭哑了,张大娘干脆把王桃花搂在怀里不停地安慰,这孩子可不是遭了老大的罪哟!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王有财在家吗?”紧接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半老婆子就进了院子。
王桃花朝那婆子看去,穿着身碎花大红袄裙,白胖的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脂粉,一说话那粉直往下掉,嘴角还有一颗黄豆大的痦子,上面有根黑毛挺着。发髻上斜插着两根银簪子,并戴了一朵粉红的绒花,不用说,看这打扮不是媒婆就是老鸨了。
“哎哟哟,大家伙都在呢。那感情好,刚好帮老婆子我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