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觉得晏枭说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于是又将头转向跪在地上的林景,冷冷的质问道:“林相可真是养了个旺夫的好女儿啊,听说在她的细心照料下,本来心如死灰的羿亲王,如今又重新振奋起精神了。”
林景闻言,也顾不得满地的碎瓷片,一个头磕在地上,声音颤抖地道:“皇上明察,此事与臣毫无关系啊。不过……不过臣可以命小女在羿亲王府做内应。为陛下所用,以此将功折罪。”
“好,那就命你女儿将魏听寒的虎符偷出来。否则朕定要治你相府之罪!”
林相知道自从原配赵氏死后,忠义侯府便与自己结上梁子了。现在自己唯一能仪仗,只有帝王恩宠了。因此他只能不遗余力的讨好皇上。
“臣遵……”
“陛下,微臣觉得此计不妥。林相之女入羿亲王府时日尚短。并不足以获得魏听寒的信任,如果冒然出手,很容易弄巧成拙。”
一向阴晴不定的皇上,此时脸上有些不悦地转向晏枭,问道“爱卿一项足智多谋,不知有何良策?”
“回陛下,微臣认为,最近京都关于羿亲王双腿残疾的流言,已经渲染的火候差不多了。不如设宫宴一场,届时便可当着文武百官,以边关战事吃紧为由,直接让魏听寒交出墨羽军的虎符。”
皇帝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趁此刻办这件事正是时机,如果再过一段时间,魏听寒的腿比现在恢复的更好了,那时再褫夺虎符,会让人觉得有些过于明显了。
“好,就按爱卿说的办。宫宴便设在十日后。”皇上说完,又看着林景,鼻间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林相先退下吧,朕还有事与晏爱卿商议。”
林景一听,如蒙大赦般赶紧叩头告退。走出大殿时,冷汗早已湿透了里衣。但是他眼中却漫出了狠戾之色。这个林若溪,到底还要给自己填多少麻烦?
林景走后,晏枭便将一份密保递到皇上的手中。皇上一张一张地仔细翻看着,越看越眉头紧锁,渐渐的便开始胸口剧烈起伏,最后,竟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次日,大夏朝堂上,发生了一件举国皆惊的大事。
三皇子的外家镇国公府,因豢养私兵,私制军械,私铸银钱,通敌卖国等不臣之罪。被判处即刻抄家斩首了。
三皇子因知情不报,多处暗中给与方便,被判同罪。即刻褫夺恭王封号,贬至遥洲看守皇陵,终生不得离开皇陵半步。
三皇子母妃,也被褫夺了皇贵妃封号,贬为宫婢,终身幽禁冷宫。
东厂行动极为迅速,一天的时间,便将镇国公府抄了家,全家老小三百余口全部下了大狱。就连刚满月的婴孩,都被东厂的人从米缸里找了出来,一起关进了大牢。
晏枭亲自审了他们三天三夜,天牢里昼夜不停的传出凄厉的惨叫声。即使是见惯了这些的东厂厂公们,都忍不住觉得脊背发寒。
大牢深处最里面的一个行房中,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锁链穿了透琵琶骨吊在刑架上,此人正是已经奄奄一息的老镇国公。
他的发髻散乱着披下,花白的须发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两条胳膊被密密麻麻的棺材钉,钉在刑架的圆木上。两个裤腿下面空荡荡的,只见滴血已不见了双脚。
刑架的对面,是晏枭在慢条斯理的吃着五芳斋买来的点心。时不时的便有晏枕为其斟满茶水。那悠闲自得的样子,仿佛身处的不是牢房,而是什么湖光水榭一般。
良久,晏枭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糕点屑。这才好整以暇的悠悠偏过头去,嘴角噙着笑意,吐出的话却是锥心刺骨的狠戾:“你们镇国公府三百一十八口只是个开始,我以后会用更多仇人的血,去祭奠我时氏一族的冤魂!”
老镇国公本已失去神采的双眼,陡然惊恐的睁大。他不可思议的端详着晏枭,声音颤抖的问道:“你是时氏一族的人?你跟那人是什么关系?”
晏枭很满意老镇国公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他没有回答,只定定的看着他,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加深了。
老镇国公惊的陡然高喊起来:“你是……你是时清臣?是那人的幺子?”
“哈哈哈哈哈哈……”晏枭突然仰头狂笑起来,双眼望向屋顶,对着虚空喃喃道:“父亲,看看你的好友,他还记得您呢。儿子怕您在下面孤单,明日便送他下去见您了。”
晏枭缓缓的站起身来,将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打,签字画押的供词拿起来,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云淡风轻,转头对晏枕说了句:“割了他的舌头。”然后便从牢房走了出去。
三日后的午时,镇国公府满门三百一十八口,全部压到菜市口,斩首示众。菜市口被围观百姓挤的水泄不通。
晏枭坐在监斩台上,看着下面的老老小小,那都是大夏国曾经高高在上的顶级权贵,如今只能身披枷锁跪在邢台上,惊惧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开始行刑。”晏枭一声令下,刽子手齐齐举刀,一排人头滚落,鲜血四溅。他听着接下来被押往邢台的人,那撕心裂肺的喊冤声,依旧无表情的坐在那,一次次的下令行刑。
他看着一颗颗仇家的人头纷纷落地。没有人比他还清楚他们的冤屈。因为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他一手制造的。害过他时氏一族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晏枭抬眼望向皇宫的方向,那里住着他最大的仇人。他要先砍去魏室皇族的左膀右臂,再一点点餐食它的五脏六腑。直到最后,只剩一具躯壳的时候,他再将它一脚踩个粉碎。
眼神逐渐阴鸷的晏枭,余光突然撇到人群中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中陡然一慌,赶紧站起身走了过去。
林若溪这次看的分明,刚才晏枭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充满了嗜血与疯狂,与此刻站在她面前,笑的温文尔雅的晏枭,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