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诩又道,“还有一种情况,是他暂时退回到了幼时的精神状态,举止行为都会受到幼时记忆的影响。你做好心理准备。”
“……”
楚晋第一次觉得一句话难以理解。
听夏则眼睛一亮:“意思是说我能看见小时候的江师兄是什么样子吗?”
梅诩呵地一声,道:“你平日功课上要是有这积极劲儿,老夫早就省心了!”
他一手揪住听夏的耳朵,在后者哭哭唧唧的小声抗议中看了楚晋一眼,强硬道:“你们两个,都跟我出来,别在屋里瞎待着,净打扰病人休息。”
楚晋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将沈孟枝伸出来的手放了回去,又动作轻柔地塞了塞被角。
梅诩维持着一个姿势看他做完了这些事,也没催他,就是幽幽叹了口气。
等将门合上,楚晋才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最快今晚,最迟明天。”
梅诩一脸“老夫早就猜透你心思了”的表情,“但你要是想着等他一醒就逼问他内力的事情,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楚晋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没这么想过。”
“哦?这么难得。”
梅诩挑起眉,终于有些认真起来,“你不是最讨厌被骗吗?按你往日的作风,早该把人掐醒,严刑逼问了。”
听夏小声嘟囔:“有那么夸张吗……”
梅诩揪他耳朵的力道一紧,听夏立刻又安静了下去。楚晋似乎也在思索,半晌,微微一笑:“你不是也说了吗,他很特殊。”
特殊到自己能容忍最厌恶的欺骗,特殊到会对他喜欢的人爱屋及乌。
*
唐墨白身死的消息很快传开,城中搜捕规模极大,好在事先有准备,从原先的客栈转移到了城外徐允布置的暗桩内。
“你在术平城闹出的动静有点大,难保梁王他们不会注意到。”
梅诩道,“到时候,你没死的消息就要传出去了。”
楚晋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嗯了一声。
梅诩又忍不住埋怨:“唐墨白虽然该死,但你也不至于这么冲动就杀了他!本来梁王在明我们在暗,行事会更加方便,这下与他正面对上,你我不见得有多大优势。”
“他难逃死罪,我杀了便杀了。”
楚晋道,“与楚戎撕破脸,是早晚的事,逃不掉,也无所谓。”
他语气平静沉稳,似乎有十足的把握,梅诩立时追问道:“你有计划了?”
楚晋没答,而是问:“陛下的病如何了?”
“尚不明朗。”
梅诩道,“传来消息称已经寻到了医圣,返回封灵还需要十几日的功夫。”
“楚戎忙于将他自己的势力渗入京城,陛下一旦康复,他的心思就全白费了,必然会百般阻挠医圣进京。”
楚晋垂眸,跳动的烛光在面颊闪烁,眼底却好像塞了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在那之前,他暂时分不出心神来管我的事情,况且……”
他声音一顿:“江枕的身体不允许他再这样折腾下去,我要找到天下最好的药,治好他的病。”
梅诩摇头道:“难啊。就算你是摄政王又如何,世上有的是钱和权换不来的东西。”
“这件事就不劳先生费心了。”
楚晋淡笑道,“你帮我照看他几日就好。”
梅诩整日清闲,就为了听夏这个学生操过心,如今又多了个病人,道:“可得给老夫涨俸禄啊。”
见楚晋点头,他又问:“唐墨白的事,你查了多少了?他身后那个人,你有什么头绪没有?”
“唐墨白从荀家脱离,入朝为官,能有这么大手笔帮一个罪臣之子瞒天过海,怎么想也不会是寻常人。”
楚晋说,“那些失踪之人,虽是唐墨白所为,但他也是受这个人的胁迫。不仅如此,我怀疑阴阳阵和唐肆的事,也跟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