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楼顶
无线电视的外景摄影队浩浩荡荡地杀到,铺好电线,把几个摄影机抬了进来。
“有什么地方不想被人拍的?”和倪匡兄是老朋友,但也不得不尊敬主人家。
“你们那么老远的水路来到这里,要拍什么就拍什么!”倪匡兄大方地。
从屋子的外表拍起,这间像多士电炉的建筑物,的确罕见。一按电制,屋顶打开,能看到白云一片片飘过,就在顶上,飞得很低。
从大厅拍到厨房和地下室,什么地方都宽大,最小的是倪匡兄的书房,只能放一副电脑和桌椅罢了。即刻请他表演用声音控制写稿,让各位在节目上大开眼界。
走入车房,见到残废人士摩托车,倪匡兄即刻跳上去,像演马戏般地骑了几圈,速度比走路还要快出三倍。
又到养鱼的那三个三乘六的大玻璃缸,拍摄那条患了厌食症的金鱼。
最后连厕所也不放过,请倪匡兄带我们去参观。楼下的那一间贴满迷幻颜色的墙纸,挂着“做爱,不打仗”的牌子,是上手主人留下。楼上那间,小便时可以由窗口看到金门大桥,坐下来的女主人就看不到了。倪太不在三藩市,由我代她表演。
经过卧房,倪匡兄说:“对了,卧室还是别拍了。”
“为什么?”大家问。
“我从来不折好被单的,这是人生最浪费时间的行为。别人不了解,以为是懒。”
整间屋子最大的特色是楼顶很高。
“足足十八英尺。”倪匡兄说:“至少有三个人高。”
依照倪匡兄的高度,当然不止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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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
倪匡兄家还有一个特征:那便是眼镜之多,令人咋舌。每张子有一副,各洗手间当然不用讲。厨房,甚至车库,只要能歇一歇脚的地方俱全。
“到三藩市的眼镜铺,把我戴的眼镜除下来交给店员,要他们配同样度数,十副。”倪匡兄说:“店员吓死了,找经理出来。这个笨蛋坚持要我验眼才肯卖给我。”
“哪有这种事?”我说。
倪匡兄解释:“在美国要是眼镜店卖东西给你,戴上了眼睛有毛病,可以告他们的。”
“结果呢?”我问倪匡兄。
他哈哈大笑:“叫倪太回香港,任何一间店,要买多少就多少,问题便那么简单地解决。还是香港好。”
“那么回去吧。”我苦口婆心地。
“谁不想回去呢?”倪匡兄叹了一口气,“只是看不惯那些擦鞋仔的嘴脸。”
隔天就要上路。没有不终结的约会。夜已深,大家拥抱。
倪匡兄说:“每次告别,我都当成再见不到,下次你们来的时候,我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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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
这次在三藩市,一共做了两个清谈节目:一个是倪匡、黄霑、我和吴宇森对话。另一个只有我们三人。
三人不在一起聊天已有七八年了,我们由生老病死谈起,可以不必怕丑地说,有点哲学味道。
最值得听的是对年轻人感情上的处理,只要观众肯留意,遇到任何烦恼也不会去自杀。
清谈做完,有个环节是烧菜的,倪匡和黄霑两人本来答应都露一手,到了拍摄,大家都赖皮,不肯煮。
最后只有由我硬着头皮顶。在倪匡兄的冰箱里找出个很大的鱼鱼头,就此炮制。
“先说好。”他们两人恐吓,“你在节目中烧菜,没有人批评,这次我们不管你烧得怎么样,都要骂说不好吃!”
好吧。有这种朋友,何必需要敌人?骂就骂吧。
反正一世英名,终毁于这一日了。没有了压力,烧得更加轻松。我看到什么材料我加什么进去,简直是在开玩笑。
“晚节不保,晚节不保。”我一面烧菜一面说。
节目顺利地完成。大家本来要到外面去吃宵夜的,但已筋疲力倦,不想出门。工作人员先撤退。剩下我们三人和黄霑兄的儿子,煮个公仔面,就那么吃得起来。
没有其他菜,只有吃我表演的那个咖喱鱼头,边吃边聊,已露出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