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靖帝每日的常态概括为:上朝听百官你吵你的,我吵我的;下朝批阅奏折顺带着教教自己那榆木儿子怎么当个好储君;忙到晚上,再听自己的妃子提些小要求,然后温柔乡游历一番。
怎么说呢,滋润,充实,但有时候也挺一成不变的。
……
萧凉如今十岁,是该懂事的年纪了,按道理讲,他也该学习皇子该学习的事物了,比如参政。
可因为他的存在的确是让和靖帝想起自己的皇后缘何而故,提不上讨厌,不愿见到他却是不能再真。
萧凉从小到大的经历,若非萧弃提起,他大抵上是不怎么关心的。
一位不受宠的皇子在宗室那里的地位有多低,想来不明说心中也有数。
宫人不会摆明针对他,但也不会像讨好其他主子那样讨好他。总之萧凉在宫中的生活与其他皇嗣完全可以用一个天一个地来形容。
萧凉这位小皇子可能出生就知道自己存在象征着什么,所以哪怕被捧高踩低的宗亲嘲讽,他也不向自己的阿姐抱怨。
如若不是萧弃那天来看自己的弟弟,碰巧听见有宫人在嚼舌根,她怕是还以为弟弟生活的还不错。
毕竟公主与皇子所住的宫殿位置可隔的不近,能让他人轻而易举的被蒙蔽。
此后,萧弃走哪都带着萧凉,直接告诉所有人,有她这个姐姐在,谁都别想欺负她的弟弟。
这也就是为什么萧凉会那么缠萧弃的原因。
……
夜深了,窗外的海棠树下蛐蛐在鸣叫,婉仪贵妃坐在窗边安置的软榻上,感受着凉风拂面而过时带来的柔情。
手伸出窗外,在没有烛火映照下,丝毫看不出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婉仪贵妃从娘家带来的婢女贴心的为自家主子盖上了小毯,也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一些,婢女的动作非常自然,没有那种僵硬刻板的感觉。
“娘娘,天凉了,莫要太贪凉为好啊。”柔蝶站在婉仪贵妃的身旁,用玉石梳轻轻顺着她披散下来的发丝,动作轻柔,一如婢女的名字那般打理。
“陛下今日歇在哪里了?”婉仪贵妃慢条斯理的将手从窗外收回来,取下甲套。
窗内有烛火,而窗外只有一片阴影。
烛火之下,婉仪贵妃的手背上赫然多出了几条褶皱,证明着她已经不再年轻。
柔蝶想了想,说道:“听闻是在坤仪宫歇下了,没喊王公公陪驾,只身一人呢。”
婉仪贵妃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没说话,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柔蝶见主子没吭气,她自然不会多嘴的说别的事情。
“皇后姐姐(依照位份喊的)的确是个好人,但在她身上,好人不长命的说法也如约应验了。”
想起和靖帝年轻时那会儿,后宫也不缺有人针锋相对,为了从别人身上分来一点点帝王的宠爱,下毒,计谋层出不穷。
她也算其中之一。
她身为第一个孕有子嗣的妃子,在和靖帝登上高位后居然没能摘下皇后的桂冠,只拿下了个贵妃的头衔,这让她一度有些伤心,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能理解了。
和靖帝还是皇子时并没有娶正妻,而她就算是生下了萧宇恒,也不过皇子府的一位侧妃罢了。
她以为和靖帝总有一天会在她们之中选择一位成为皇后,谁知道,他居然另娶了。
还是个比她们小了十岁有余的小丫头。
没有身世,没有记忆,就像是从哪里捡来的一样。
她没有见过第二个女人能让和靖帝无微不至的照顾,那是她还有她们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