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又捡起那把鱼叉仔细端详。不锈钢手柄又短又细,长度在一米左右,拿着十分轻便趁手,只要把叉头上两根钢齿的尖端打磨得锋利些,就是一件既可防御又能攻击的冷兵器。
起身走到厨房,找到一只红色塑料水瓢,她走出厨房,关上门,冲着堂屋喊了一声:“笙笙。”
等了一会儿,何笙走出来,身上穿着蓝白色的校服。
这身校服对她来说有些太大了,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有种滑稽感。
梵音挥了挥手中的红色水瓢,温和地说:“我想冲个澡,可以麻烦你帮我压水吗?”
何笙看着梵音脸上和身上大片的血色,以及手中那把再眼熟不过的鱼叉,她畏惧又胆怯,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颤声问:“我妈妈……你把我妈妈怎么样了?”
“等我冲完澡,就会让你去见你妈妈。”梵音忽然想起什么,“还有,麻烦你帮我把鞋子拿过来,如果有洗发水和沐浴露的话也借我用用。”
梵音率先走到水池边,把枪和鱼叉放在地上,脱掉被血染红的内裤,一丝-不挂地站在阳光里。
现在应当是正午时分,太阳悬在正中,光芒毒辣,温度灼人。
梵音微仰着头,眯着眼睛,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猝然感受到自由,就如同不久前那个雨夜,她赤身裸躰地坐在四楼的窗台上,任由暴雨冲刷她的身体,自由的感觉也曾短暂来临——拴在脖颈上的那条无形锁链,在这须臾间又松动了一点点。
何笙拿着她要的东西过来了。
梵音解开马尾,把发绳套在手腕上,微笑着说:“开始吧。”
何笙压水,梵音用水瓢接着,一次就能接满一瓢。
她将水瓢举到头顶,缓缓倾倒,沁凉的井水从头淋到脚,带走了还没完全凝固的血迹,中和了阳光的炙烤。
接连浇了三次,皮肤恢复白皙,梵音才开始洗头洗身体,最后再把泡沫冲干净。
将湿发捋到脑后,梵音看着何笙:“可以把衣服还给我吗?”
何笙乖乖地把衣服脱下来,梵音直接穿上,衣服被弄湿也没关系,反正阳光一烤就干了。
穿上鞋,捡起枪,梵音甩甩湿漉漉的头发,再次看向何笙,心平气和地说:“我原本打算带你一起走,现在我没法这么做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而且我认为你有能力活下去。”
之前她说何笙的生存能力还不如流浪的小猫小狗,但事实证明,何笙的心智比实际年龄还要成熟得多,要不是刚被坑过一回让她提高了警惕,她现在可能已经被丧尸拆吞入腹了。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梵音抓起靠在墙边的鱼叉,快步走到门口,低声问:“杨叔叔?”
“是我。”的确是杨淮安的声音。
梵音立刻开门,放杨淮安进来。
不等杨淮安开口说话,梵音突然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闷声说:“杨叔叔,我杀人了。”
第一次杀人产生的复杂情绪,因为发现自己正被怪物寄生而暂时压了下去,却在看到杨淮安的瞬间又从心底漫了上来,她不由自主地投入他的怀抱,寻求依赖和安慰。
杨淮安愣了愣。
他看到何笙走进厨房,很快,从里面传来一声绝望的哭喊:“妈妈!”
杨淮安回过神来,沉声说:“先离开这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