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漾一愣,含糊道:“没有,不是吵架。”
程郁怎么会和陌生人吵架呢?
只是他变回了真实的自己,只是其中某个小环节出了错,只是他恰好变回了不认识简漾的程郁而已。
而简漾也曾将心比心地设想过,如果失忆的是自己,在睁开眼后,遇到陌生的alpha凑上前来,突然强加一层伴侣关系,那感觉一定很莫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简漾并不想以自己腺体上的标记或弱势的姿态来胁迫程郁。
强求来的缘分,终归不是让人心安的归宿。
阮凉观察着简漾的表情,能明显看出他的失魂落魄,不由皱起眉严肃道:“他欺负你了?”
“没有的事,你说什么呢,只是出了点小意外而已。”简漾连忙给阮凉和孔鸥布菜,想要用食物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自己也夹了满满一碗菜,和着饭囫囵吞下,用激烈的吞咽来压制落泪的冲动。
阮凉看出了简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贴心的巧克力便没有再追问下去,开始讲起了他和孔鸥日常生活中的一些趣事。有尴尬的,也有搞笑的,好不容易才把简漾哄出一点笑容。
这时出门去处理了厨余垃圾的陈姨正好推门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程郁仍穿着昨天离开时的那套睡衣,因为走得急,忘了拿走自己的行李。他回到四栋住下后并不好过,剧烈的头痛让他失眠了整整一夜,还附带着十分莫名的惶恐,像是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悬在心上,就算他拼命回想,最终也没能得出结论来。
记忆混乱的人在逻辑上也会出现偏差,他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可以通过手机来联络认识的人,弄清自己的处境。
程郁在简漾院外来回踱步了一会儿,正准备敲门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外出倒垃圾的护工。陈姨并不知道他的变化,只以为他还住在这里,便很自然地将人带了进来。
程郁的出现让餐桌上的三人皆是一愣,简漾咬着嘴唇,静静看向他,想要从对方眼中找出一点记忆恢复的迹象,可现实远没有那么理想,程郁看他的眼神依旧像在看一位陌生人。
程郁轻轻敛着眉,语气冷淡疏离:“打扰了,我过来是想确认一下,我的行李是不是在这里?我住院的时候有带手机过来吗?”
“有……有的,我去帮你收拾一下,请稍等。”简漾推了一把桌沿,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木讷地转身往二楼走去。
主人突然离场,留下阮凉和孔鸥面面相觑,也不敢去看杵在门边的程郁。
孔鸥是因为害怕,阮凉则是因为诧异。在他印象中,这位alpha一直傻傻的,却很乖,对简漾言听计从,像只忠心耿耿的大型犬。两人之间也非常亲密,简漾还亲口承认过他们的恋人关系。
可眼前的alpha面容未变,气质却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看起来冷硬霸道,不容亲近,对简漾的态度也太过陌生,是因为恢复了神智,所以忘了简漾吗?
十分钟后,简漾拖着一个大号行李箱往楼下走,他还没脱离体检后的贫血状态,步履有些凌乱。阮凉非常看不惯让omega搬重物,快步走上前去接住那个行李箱,扶着简漾慢慢走下楼。
程郁也看不惯简漾拎箱子的样子,那样白皙瘦弱的omega,实在不该做这种体力活,应该有人去帮帮他。脑中的分析还没有完成,程郁的脚就迈出了步子,只是被阮凉抢先一步,便讪讪地收了回来。
阮凉将行李箱推到程郁面前,给不出什么好脸色,冷眼呛声道:“就是这个?拿去吧,没别的事就赶紧走吧,不送。”
简漾拽住阮凉的手,阻止他不太礼貌的态度,回身冲程郁笑了笑,温声道:“应该都收在里面了,如果有什么遗漏,我会托护工送过去的。”
“好的,麻烦你了。”程郁微微点头致谢,拎起行李箱便要离开。
阮凉实在看不下去了,像颗炸了毛的巧克力,当着程郁的面大声质问简漾:“简哥,你干嘛对他那么客气?自己的男朋友也能说忘就忘,这种猪脑子不扔垃圾桶里,留着过年吗?”
简漾匆忙捂住阮凉的嘴,拖着暴躁的omega往后退,同时对程郁勉强地笑了笑:“对不起,他年纪小,有些口无遮拦,冒犯到你了。”
程郁闻言愣神了半响,不可置信道:“他刚刚说,你是我的男朋友?这是真的吗?”
简漾快速吸了吸鼻子,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轻声解释道:“是因为……你之前生了病,神智一直不清醒,所以很依赖我。那种状态的行为算不得数,可能只是一个误会,你不用介意,一切以你的记忆为准。”
程郁了然,冷漠的眉眼放得柔和了一些,明显有些愧疚,躬身道歉:“对不起,我现在确实记不起之前的事情,也无法为自己生病时的行为做出解释,等我记起一些会再联系你。呆在安静的环境里可能更有利于我的记忆恢复,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程郁将告别辞说得有理有据,再次冲简漾点了点头,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他回到四栋后,在行李箱的夹层中找到了电量早已告罄的手机。
给手机冲上电,程郁去洗澡换了身衣服,随后坐在床边静静思考刚才的情境。
事情好像有些复杂,程郁却没有精力去分析详细的经过,一阵接一阵的头痛让他无法专心思考,只觉得那位omega好像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