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过去帮忙:“你也老听她念叨吧?教了那么多好学生没印象,每天就说自己有个学生没教好,跟人打架打坏了胳膊,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
时亦倒了杯茶:“是我。”
护工愣了下。
时亦站起来,试了试粗陶的茶杯外面的温度,把茶放进老人家手里:“不烫了,老师,慢点儿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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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平时独居,只有护工照顾,就喜欢跟人说话,拉着已经不记得的学生,一口气喝光了两壶茶。
时亦帮护工熟悉了家里的电器,简单说了老人平时的生活规律,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了一半。
地方本来就偏,坐着大巴晃悠到半路,天就彻底黑了个透。
他在路上有点儿头疼,没撑住睡着了,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梦里的老师白头发还没那么多,格外慈祥好脾气的老太太,夹在班主任、家长跟学生中间,第一次急得手足无措插不上话。
班主任对着他妈,说得义正辞严:“一直都是他先挑事,欺负同学违反纪律,都有处分记录,不信您可以问班上的同学……”
他捂着胳膊,往前冲了一步,手腕又被死死拉住。
他抬头,迎上时母眼里的焦急神色:“小亦,你怎么——”
……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来,时亦睁开眼睛,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格外难受,他脱下外套,右臂的疤贴在有点儿烫的车厢上。
他那时候的状态已经不算好,那段记忆其实挺模糊了,再回忆起来,印象也并不深。
只记得时母满是担忧地拉着他,叫他给老师给同学道歉的那只手。
他确实不是个好学生。
时亦头有点疼,拎起书包,没管到了哪站,在大巴下一次停的时候下了车。
伏天还没过,晚上也闷。
一点儿风都没有,空调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掉,空气潮得叫人喘不上气。
他随便找了个小超市,买瓶冰镇矿泉水洗了把脸,又买了根雪糕,为了扔包装纸从街头找垃圾桶找到了街尾。
这些小巷长得好像都差不多,房檐不高,窄得并排走两个人都不容易。
墙上都是斑驳的小广告,垃圾桶下面的阴影里,脏兮兮的野猫警惕地盯着他。
时亦低着头,跟它绿油油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把雪糕递过去。
野猫对雪糕的兴趣不高,纡尊降贵地躺下,尾巴盘着他裤脚蹭了蹭。
时亦蹲下来,碰了碰它的下巴,轻轻揉了两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间对猫的执念实在太强,时亦现在看见猫,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居然是能不能哄回去让他舍友暴风揉搓。
……
可能是又中暑了。
他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脑补晃出去,从书包里翻出林间那儿拿的妙鲜包,咬开包装。
夜市长大的猫,什么好吃的都不缺,对时亦递过来的妙鲜包也不屑一顾,继续把脑袋往他手底下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