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本来就不太快的脚步就变得更慢了。
傅朔寒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盯着自己的苏沅,像一只发现奇怪事物的猫,警惕又防备,眼睛睁得圆溜溜,轻手轻脚地慢慢向前凑。
四目相对,苏沅顿住脚步,迟疑后开口问好:“傅先生,早上好。”
今天是继滑跪后二人的首次碰面,现场气氛诡异而尴尬。
傅朔寒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今天格外又低了几度,垂着眼皮,凶得不得了:“身体养的不错?”
这里是他家,苏沅知道任何事都瞒不住,干脆回答:“是。”
傅朔寒意味深长地嗤了声,阖上手里的电脑递给一旁助理,霸道地命令道:“过来!”
苏沅垂下眼睫,走了过去。
傅朔寒将人叫到身边,指了指桌上的早餐,冷幽幽道:“苏沅,我突然回忆起一些小时候的事。”
苏沅听出他话里有话,飞速回忆书中的内容,大概猜出傅朔寒口中提到的回忆。
傅朔寒右手虎口处有一道疤,是苏恒,也就是苏沅的大哥弄的。
那时候傅朔寒已经到苏家生活一段时间了,他一直不被允许和苏家人同桌吃饭。
每当苏家人围坐在餐桌旁用餐,一家人其乐融融,傅朔寒就成了端茶布菜的仆人,所有的温馨幸福都与他无关。
这天傍晚,晚餐时间,傅朔寒照旧往来于厨房和餐桌间,将阿姨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苏家夫妇和他们的孩子围坐在餐桌旁。
苏文淮一脸期许地看着他的大儿子苏恒:“小恒,这次考得怎么样?”
听到他的问话,原本笑着的苏恒表情忽然僵住,随后目光转向正在端菜的傅朔寒,神情逐渐变得怨毒,傅朔寒走近时,猛地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砸在餐桌上。
杯体破碎崩裂,玻璃渣碎落一地,溅起的果汁打湿傅朔寒的衣襟。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一家人登时定住,纷纷错愕地看向苏恒。
苏文淮夫妇对傅朔寒狠心刻薄,但却很宠自家的几个孩子,苏恒突然发火砸东西,夫妇俩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反倒关切地凑到他跟前安慰:“小恒,怎么忽然发这么大脾气,是谁惹你生气了。”
苏太太焦急地捧住苏恒的手查看:“宝宝,你伤到自己没有?”
苏恒根本不理会夫妻二人,依旧狠狠地瞪着傅朔寒,咬牙切齿地叫着:“都是因为傅朔寒这个畜生!都是因为他,我没有考进学年前一百名!一百零一名!只差一个人,如果没有他,我就能考进前一百名了!”
傅朔寒端着菜,错愕地听着他的控诉,震惊过后又觉得可笑,自己考的是年级第一名,和他之间隔着九十九个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恒会把没考进前一百名的错怪在自己身上。
然而更可笑的还在后边,苏文淮听了苏恒的话以后,转头看向傅朔寒时目光同样写满了愤怒与怨恨,恶狠狠地质问:“小畜生,你是故意羞辱小恒对不对?你就是一条丧门狗!竟然还想着在小恒面前作威作福!”
傅朔寒刚刚还想着解释,可听了苏文淮的话以后顿时明白,自己没有解释的必要。
仿佛没听到他们父子的辱骂一样,将手里端着的菜放在桌子上,转身想走。
但已经气红眼的苏家父子哪里肯放过他,苏文淮扯住他的胳膊,瞪着他吼:“你必须给小恒道歉!立刻!”
荒谬又可笑的要求,傅朔寒当然不会道歉:“我没有错,是他自己没能力考高分,凭什么让我道歉,我不会跟他道歉!”
啪!一声脆响。
傅朔寒骨气硬,但年龄小,体力终究还是处于劣势。
苏文淮这巴掌用了全力,打得他头晕踉跄,摔倒在桌旁,手掌撑地时,掌心硌在碎杯片上,血瞬时氲红了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