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东闻言也不知信没信,只嘀咕了一句:“顺路吗?”
唐昭没回话,想了想确实是顺路的,自己这话不管是不是敷衍都没毛病。
过了会儿,唐昭才听唐明东道:“宋臻虽年幼,但他身份不同,你与他交好也不错。等来日你金榜题名,在朝中若有长公主与国公府照料,也能轻松许多。”
唐昭听到这话眼皮一跳,想一想距离秋闱还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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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秋闱是不可能参加的,就算进了考场也绝对不会写一个字——前世就陷在女扮男装加欺君之罪这个坑里了,重来一回唐昭完全没打算重蹈覆辙。
在唐昭看来,女扮男装没什么不好。她过了十八年这样的日子,早习惯了以男儿的身份行走于世,若是此刻让她恢复女儿身份,就此躲在闺阁里拈针绣花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只是男儿身份虽好,可与朝堂扯上关系,那就大可不必了。
原本送走明达还有的些许旖旎心思,在被唐明东提醒一句之后,就全然消散无踪了。唐昭辞别了唐明东之后,转身就匆匆回去了二房的院子。
彼时薛氏正在屋里做衣裳,做的是里衣,特意给唐昭做的。
一见唐昭回来,薛氏便举起手中的衣裳笑道:“阿昭回来了,正好与你做了几件里衣,你快去试试可还合身?”
里衣不同外裳,贴身的衣裳太过私密,总不好假于人手。更何况唐昭的身份还有秘密,小时候也就罢了,如今却是轻易不敢让人近身的。甚至这几年量体裁衣,都是薛氏亲自去量的尺寸,然后报出去给针线娘子时,还要斟酌着略改些尺寸。
如此一来外衣略不合身便罢了,里衣总还是要自己穿着舒服的。再加上十几岁的年龄还在长个,薛氏索性便自己动手,接手了唐昭贴身的一切衣物。
唐昭看着薛氏手中的衣裳,心里也不由得一暖,上前接过了做好的里衣:“好,我一会儿便去试。”说完顿了顿,才又道:“阿娘,我有件事想与你说。”
薛氏闻言将针线放到一旁,不怎么在意的问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唐昭捏着里衣想了想,索性直言了:“阿娘,还有两月便是秋闱,我不准备参加了。”
薛氏原本的漫不经心在听到这话时顿时一敛,慈和的面容也在一瞬间变得严肃:“为什么不参加?你读书这么久,你答应阿娘要考状元的,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唐昭觉得薛氏的态度有些奇怪,可回忆了一下从前,好像原主从前还真答应过薛氏要考状元。这让她有些心塞,还有些莫名的怪异,下意识蹙起了眉头:“可是阿娘,你知道我的身份,怎么可以参加科考入朝为官?若来日身份暴露……不,或许我连考场都进不去。”
前世宋庭出身尊贵,又做了太子伴读,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去走科举之路。可即便如此她也知道,科举一事上为防作弊,入贡院前搜查有多严格,怎么可能任由女子混进去?
然而薛氏听了却不以为意:“怎么进不去?你不是已经考过三场了吗?”
唐昭怔了怔,这才想起要参加秋闱也是要有功名在身的。之前县试府试院试,她确实已经考过三场了。再仔细回忆一番,似乎记忆全都留给了考试,至于在进场时的搜身什么的,敷衍得好像压根不存在……哪怕唐昭没亲身经历过,也明白这简直不合常理。
怀疑了一会儿人生,唐昭暂时顾不得其中蹊跷,仍是劝薛氏道:“这不一样,秋闱和春闱已是在为朝廷选官了,搜查肯定更严格,我不想冒险。”
薛氏闻言还想说什么,只没等她开口,唐昭便又道:“更何况我的身份入了朝,便是欺君之罪。没被发现自然无碍,可若是暴露了,便会连累整个唐家。”她郑重的说完,有语重心长道:“阿娘,便是不做官,我也可以做其他的,何必如此冒险呢?!”
这回薛氏没急着说话了,反而盯着唐昭久久不语——她不是被劝动了,那沉默盯人的目光黑沉沉的,仿佛带着审视,莫名给人压力。
唐昭也有一瞬间心悸,仿佛自己的内在要被对方看穿一般。
过去许久,薛氏才收回目光,只再不见了往日慈和:“谁与你说这些的?”
唐昭闻言眸光闪了闪,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操之过急了。毕竟就记忆中而言,原本的唐昭似乎被教养得格外“单纯”,往往是薛氏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从来不会问原因,也从来不会思考反驳。而她却被薛氏慈和的外表蒙蔽,轻而易举表露了自己的不同。
本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好事,唐昭垂下眸迟疑道:“没有谁与我说这些,只是秋闱临近,夫子和同窗总要说些科举时的事。他们说朝廷看重科举,舞弊是重罪,入贡院前都会严格搜查。我想搜身的话,我这样……”她说着低头看了眼平坦的胸前:“恐怕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