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倒还不错,有说有笑的表示欢迎。但与运输班的伙计相比,余良总觉得有点儿“那个”,就是有点假、不大实在。或许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粗人与细人之间的区别吧。
来了几天,余良才对这个班组有了初步的了解。班组人不多,但毛不少,脾气秉性各异,基本上都是各唱各的调,没有几个合得来的。在这里说话要小心,弄不好无意之间就犯了别人的忌讳,招来白眼儿。有人说文人相轻,实际在技术口儿一些人的毛病也是很大的。
由于井下只有两个运输大巷,一个南巷一个北巷,机车运输系统设计比较合理,设计合理,机车的事故率自然就低。再加上备用机车也多,就是机车坏了也不必急着立马去修,所以与其它工种相比,当一名机车修理工就成了一项比较不错“美差”。
机车修理班16个人,分工较细。有的负责修车,有的负责架线,有的负责修理载波,除安排早、中、夜三个小班外,其余的人都上大班,即早八点至下午四点。由于工作量不大,说是四点下班,其实很多时候不到三点就下班洗澡走人了。
由于初来乍到,还处于学习熟悉阶段,班长自然先安排余良随着别人上大班。
上班好几天了,班长也没有给余良明确一位师傅,不知是忘了这事儿,还是觉得没有安排的必要。余良也没敢主动去问,怕万一坏了“规矩”反倒让自己难堪。
按说修理工是技术工种,班里学技术的氛围应该是很浓的。但余良看看那些人,除了坐着谈天说笑话,没有一个看书学习的。
渐渐的,余良这才明白,在国有煤矿,由于是“大锅饭”,干不干区别不大,水平高低也无所谓,没有竞争压力,学习是很难排上人们的日程的。
在班里待的时间一长,余良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了起来。总结一下经验,就是在这个地方,要多听多看少说话,尽量不要介入一些“纠纷”之中,装傻充愣当个老好人。
说是“纠纷”,其实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扯皮,表面上不外乎就是他干多了,你干少了,他负责任了,你没有负责任之类。本来事儿不大,但一扯起来可能就大了,有时能争得面红耳赤,甚至还能闹到找领导裁决的地步。
余良觉得,从实质上来说,“纠纷”的根源就是谁也不想多干活,谁也不想负责任。
跟着老师傅们干了一段时间,除了打打下手,做一些简单的力气活儿,真正涉及到技术方面的东西余良一样也没有学到。“学那个干啥?会了反倒事儿多。”同事中一些人经常这样说。
仔细想想,这话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班里有好几个人干修理工十多年了,连个简单的电路图也不会看,串联并联都不清楚,不照样混了十多年,你见哪个领导说要把他开出去换别人?
有一天刚上班,就见班长“小任”正在和一个姓霍的老修理工发脾气。原来姓霍的老修理工上夜班,井下电机车的直变器坏了,他连续换了六个直变器,井上井下跑了三四趟,忙了半宿也没弄好,差一点影响生产,最后只能换车了事。
因为直变器管控着电机车的照明灯和电喇叭,安全规程规定,电机车没有照明和警铃是不能行驶的。
“大班修的直变器都是坏的,这能怨我?”姓霍的老修理工很不服气,扯着他那天生的大嗓门儿争辩。
“有一两个坏的还有可能,难道六个都是坏的?你不能找找别的原因?”班长“小任”立马进行反驳。
“不是直变器的事还能是哪儿的事?”姓霍的老修理工点起一支烟,边吸边说,但声音比以前小了很多,好像是觉得班长“小任”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看两个人争吵,班里其他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都一声不吭,有几个还捂着嘴偷笑。
“你们两个下去,看看到底咋回事?”班长“小任”忽然指了指一个姓焦的老修理工和余良,命令道。
“为啥让我去啊,我会啥?”余良顿感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