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衣物在风暴中疯狂飘动,仿佛要被撕裂。心跳在胸中砰砰作响,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风暴的狂怒。
这或许就是杀死自己的惩罚。
那个年轻警察一直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吗?去接受审判?
不过我可能等不到了,一阵无法忍受的疼痛袭来,身体仿佛要被撕扯开来,她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黑暗开始侵蚀她的视线。
醒来的时候,自己既不在牢房也不在审讯室。
而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个医院的床上。
然后她听到有人在谈话,一个很开朗的男生和一个沧桑的男人。
接着她被告知,自己来到了一个特殊的时空,一个原本是被害者停留的地方。
过去两年,被自己偷掉了人生的她,就是在这里生活吗?
那个叫方铭的男生,和叫老马的男人,帮助她在回收站适应得很快。
回程的日期很快确定了下来,虽然她觉得在这里等待消失,才是自己应得的惩罚。
但是,显然另一个张晓菲,在这个老马口中的“停尸房”,交到了很好的朋友,他们“赦免”了她。
她甚至为要忘记他们而感到惋惜。
连自己都有这种想法,可以想象另一个她会是多么不舍得他们。
回去的过程出奇地顺利,没有暴风骤雨,没有疼痛。
她回到了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那个世界,获得了第二次机会,她想她会好好珍惜。
重新租一个新的房子,重新开始找工作,并向所有在这两年想念过她和寻找过她的人报平安。
对妈妈的想念和愧疚,可能会跟随她的一生,但她将带着这些活下去,除了心理咨询,她或许可以交几个像小方那样治愈的朋友。
她知道小方就在旁边,只是她看不见,小方很快也要回到现实世界了,如果有缘,她或许能与自己世界的他相遇,交个朋友。
世界线分离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但比起曾在暴风漩涡经历过的,仿佛只是一阵台风挂过。
然而台风刮过之后,张晓菲看着悬挂空中的月亮,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她还记得回收站,记得世界线重合,甚至记得自己杀死另一个自己的所有细节。
或许天体的影响还没过。
张晓菲谨慎地没有惊动太多人,只找了一个非常信任的朋友,编了一个“被传销组织骗走”的谎言,借宿在朋友家里,静静地等待自己懵逼醒来的那一刻。
然而,她等了两天,她的记忆没有丢失半点。
她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来认真思考自己要带着回收站的记忆在现实世界中生存,还是回到回收站,告诉老马他的怀疑是对的——
他一直怀疑,有人带着时空记忆穿梭于回收站和现实世界。
“你想象一下,如果你有这种记忆,你会怎么样?”
现在她已经不用想像了,但当时她觉得难以想象。
“打过牌吗?”当时老马问他。
“玩过,但牌技很烂。”张晓菲不明白老马为什么突然转换话题。
“人总想要拿一手好牌,但是大多数人知道,每次都拿到好牌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老马说到这些时,神情很忧虑:“但如果有人可以不动声色地出千换牌,你说他们会不会换?”
张晓菲懂了,自己换过一次牌,虽然不打算再换了,但是万一以后又碰到让自己割舍不下的命运,会不会又动了交换的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