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没有回应,他就去踢门,门踢烂了,老校长等几个校领导赶到,老校长非常生气地把他喝回去了。女学生第二天回了家想辍学。老校长想法叫回她返校上了课,并狠狠批评了‘铁脚’一顿,告戒他不可以再胡来,否则上报教委开除他的公职。最后,老校长看他年轻,并没就踢门事件给予罗吉祥什么太重的处分。罗吉祥也没再弄出什么大动静。可是谁也没想到,那女学生毕业一年后,罗吉祥居然把那他追到手了。他一直对老校长的网开一面没有进一步追究,心存感激。现在罗吉祥已经调到另一所学校,而那女学生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前两位都属于两年前的春天被分配到十六中的那一批。其实一般刚毕业的新老师来校报道的时间一般都在秋天开学前,他几个何以春天来,我就说不清了。罗吉祥则要早个一两年,听说他讲的语文课没什么意思,很多学生都在他课上睡觉。
“除了‘三剑客’,另外还有几个异人。比如,一个会弹吉他的肖正水老师,同毛百强、晏龙刚一起分来的,偶尔会在半夜的时候,在他宿舍里载弹载唱,兴致很高似的,对于是不是会影响到临近宿舍的师生,他就不太关心了。他于是得了一个外号叫‘夜半歌声’。其实‘夜半歌声’是个很阳光的人,没有毛老师、晏老师那样叛逆,也从没给老校长惹来什么了不得的麻烦。
“老校长听说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解放前从四川大学毕业的,自己一把年纪了,又是一校之长,还教着初三一个班、初二一个班的什么课呐。一次全校师生大会的结尾,老校长即兴表演了闻一多的‘最后的演讲’,声音洪亮,声请并貌,普通话地道得不得了。他老人家对“三剑客”很宽容,没有一个人的劣迹真被他上报过县教委的。三个年轻人在他的呵护下转化得很快。”
青姐讲到这里,贝芝尖叫了一声告诉她说,晏龙刚教她物理,“夜班歌声”是她班主任。接着,青姐又告诉贝芝附近有一处好山水,并答应贝芝抽时间带她去玩。
时间很快到了冬季。几个月来,贝芝和她班上的姐妹们最关心的是流行歌和琼瑶小说了,精力耗尽后,课堂上打盹是常有的事。她们大都觉得,反正才高一,学习的事可以暂不放在心上。贝芝几次催青姐带她去看山水景,青姐说不如来年春天吧。
离元旦还有两天,新年前后的各项管理、教学工作需要明确一下责任,老校长在教工会议室招集了一个工作会。开完会后,因为离开晚饭的时间还有个巴小时,要回家下厨的几位也不必着急走的,几个老教师围着炉子聊起了天。年轻人本来要走,被教历史的侯老师的话音给吸引住了脚步,侯老师说:“老范啊,听说你又在班上出名言了。”一个戴眼镜,下巴几乎内收到没有的中年老师应道:“有学生问我社会主义优越性到底体现在哪里,我讲了若干条了,他居然拿国际形势来质疑,我有点急了,说,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就是好!谁说不好咱骂他。”老范话音未落,就引来满屋的笑声。老范把穿半旧布棉鞋的一只脚蹬在了炉子边缘:“我在咱学校教了二十年政治了,我要不坚持原则,那还不乱了套!”教务主任插嘴说:“你就耍嘴吧!你只把那天在我家醉酒后说的话再说一遍,我就服了你。”老范把肩上的棉袄一兜:“说就说,我说只要中国红旗不倒,我老范永远穿这件破棉袄。这有什么问题吗?我这是说对这棉袄有感情啊,这是毛主席去世那年县教委奖励我们山区青年教师的。”老校长说:“姓社姓资是一个问题,社会安定也是一个问题,我看别再瞎闹腾才好。社会安定了,咱们才能都过上好日子。”他又对毛百强、晏龙刚、肖正水等几个年轻人说:“你们这一代人毕竟是赶上好时候了。”老范正色道:“绝饥谨,利民生。这才是我理解的社会主义。将来不要搞偏了就好。”老校长说:“不会偏的,集中精力搞建设嘛。但是,基层干部选拔问题得引起重视。”侯、范二人对望一下,都说:“不愧是县团级,想问题是和我们不一样。”
这个时候,教务主任一脸麻木,政教主任则目光游移。这两个人的职位任命,是由县教委拍板的。他们的“正科级”的来历,他们自己肚子里都很清楚。
这时一个高一的男生在门口喊报告,政教主任问他什么事,他说:“您检查卫生时拿走了我的象棋,我现在能取回来吗?”政教主任说:“那玩意影响学习。”
“可我们有课余时间啊?”
这时校长室电话铃响起,老校长起身去接电话,走动中间冲政教主任作了个手势,意思是:“你得给人家。”
等他接完电话,回来对肖正水说:“贝芝是你班上的吧。她家长打来电话。”肖正水对拿到象棋正要转身的男学生说,回去叫贝芝来校长室接电话。”男孩“哎”了一声,转身要走,被肖正水叫住,他机灵地意识到有些失礼了,朝政教主任点头道:“谢谢主任。”
一片笑声。
“马长龙,改天给我画个像。”老范嚷道。
男孩早跑得没了人影。
贝芝赶来接了电话,是妈妈让她周五下午先别往家里赶,直接去中谷一中给陈天林、张秀玲贺新居,届时会到场的,除了张大顺、张二顺、她爸爸贝新国,自然还有张秀玲的侄女、在一中上学的张洁萍。这让贝芝非常高兴,因为她很长时间没有见洁萍了,她想把很多关于青姐的事说给洁萍听,她还希望着洁萍能来十六中见见青姐。
贝芝又在电话上问哥哥的近况。妈妈说很好的,“贝巍打电话说已经吃得惯大米饭了。叫我嘱咐你周末要回家。”
贝芝打完电话出得校长室,正碰到会议室的老师们鱼贯着出了会议室,走在房前走廊上。冷不盯从校长室现出来一个学生,他们不由地把不目光投了过来。贝芝从来没有象此刻这么紧张过!也不知该说什么,逃命似的转身跳下走廊的台阶,向自己教室方向跑去。坐在座位上:自己怎么会跑着回来?一想这个,不由又脸红一阵。
贝芝问自己,我是不是太小了,还是个小孩。可与刚才近在咫尺的毛百强老师一比,比他还高!甚至比晏龙刚都高一点呢。看来我不是小孩了,十六七了,不是小孩了。
那么,我漂亮吗?贝芝这还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难道霍小奇不在意我,也是因为我不漂亮?这让她有点窒息。
青姐那么开朗、可爱,是因为她张得好看?我那么喜欢和洁萍在一起,也是因为她张得好看吗?这又让她自己有点疑惑了,心里乱糟糟的。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能算是漂亮。
这天回宿舍后,贝芝照了好一阵镜子,分析自己的长相和穿着是否吸引人。最后,对于自己的脸庞,她有了这样的结论:眼睛好象是有点问题的,不应该是单眼皮,其他嘛,鼻子挺秀气,嘴巴稍大点但嘴角挺好看。
她越照镜子越觉得自己挺美的了,而且,她前所未有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从此时此刻起,是自己的了。而前的一切经历似乎没什么感觉,似乎是在梦中迷迷混混的一路走来的。但是现在,她“活”了。
陈天林和张秀玲住了三年多单身宿舍,现在搬进教工宿舍楼了。小两口本来要保密的,一是免得亲友们温居各自都麻烦,二是陈天林最近在写一本著作,是关于中国当代民营经济的,忙天火地,很怕干扰。可是张秀玲回张家庄时,无意中走漏了风声,张大顺迅速通知张二顺和贝新国,要到陈天林那里庆贺。
张大顺还埋怨妹妹:“你们结婚静悄悄地就结了,多少亲友都不知道,几年来他们没少数落咱家,过去的了,我就既往不咎了。可这搬进新楼也是大喜啊,竟然连自己家的人也不通知了,这还了得!再说,你们起码也得和爹妈支一声啊。”
张老汉和老伴偷着乐,被大顺察觉了:“赶情你们都知道了?!”
陈天林所入住的新楼,建造费用不菲,有三部分组成:集资款,上头的专款拨付,学校里掏腰包。一中的校办工厂很红火,也算是财大气粗吧,掏出来的,占了最大的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