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信确实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叫林少珺,当年季峥寄居林家时,林少珺对他也很是照顾。季峥记得他被林少信拉着他跑出去玩时,林少珺总会坐在不远的地方,衣袂摆动,默默陪伴着自己的胞弟与他。
听说他也会吹笛,但季峥不曾听过。他对林少珺最后的记忆,便是林家遭到屠杀时,这个身形单薄并不魁梧的风流少年郎毅然挡在他与林少信的面前,后背透出一截清亮的剑刃。
季峥对林少珺并没有什么孺慕之情,但那是一个曾经对他施以善意的,活生生的,却又死在他面前的人!
季峥的眼角顿时一片猩红,联同他的手也因为这个名字一顿。可惜只这一瞬,便令他剑势中多了破绽,给了那人以喘息的机会。玉笛中的石子被倾倒出来。
待季峥的剑锋送到那人面前时,笛声再起,止住了季峥的剑势。纵季峥怒极,筋肉都因用力绷出紧致的线条,也不能再上前分毫。
如果方谦没有偷懒,给小木人刻上一副活灵活现的眼珠的话,小木人一定会翻一个标准的白眼。真蠢。这一招只能奏效一次,再想对他的笛子动手脚绝不可能这么容易了。
不过这个人说他自己是谁来着?
小木人顿了片刻,抬脚踢林少信脑袋一下,林少信身上一轻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林少信根本无心关注刚刚发生了什么,目光紧紧地盯着青衣人。他说他是我兄长?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不是早已经……
可是,可是如今再看。他的身形,他的样貌确实很熟悉,像是曾经那个温柔的兄长,更与记忆中的娘有六七分相像……
林少信下意识向前一步,却差点摔在废墟当中。他仿佛失了神魂,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环绕着他驱之不去——哥哥真的还活着?
小木人在林少信的肩上也因这一踉跄,险些被甩落下去。他觉得自己刚才那一脚算是白踢了。他可没用那么大的力道,绝没把人踢傻的可能。可现在这两个……哦,还有一个。
小木人略一搜索,便发现了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绕到青衣人身后,试图偷袭的陆岳。小木人寻思了一下,从林少信的肩膀上跳了下来。
陆岳看起来有些狼狈,刚刚屋子塌下来的时候,他刚好被砸到天花板下面,好不容易从瓦片中悄无声息地挣出来,身上还蒙着一层灰与碎瓦砾。。
小木人有些嫌弃地看了陆岳的裤腿,陆岳屏息收声,全神贯注,突然被人拽住差点左脚绊右脚,险些摔倒还是其次,胸中更是剧烈跳动,说是差点一口气没返回来也不为过。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却没看见任何人。
陆岳有些心虚:“谁?”
小木人抬着头,无语的又拽了一下陆岳的裤脚示意他低下头,同时传音道:“是我。”
陆岳瞪大眼睛喜道:“大师兄!”
小木人赶忙比了一个噤音的手势,躲在陆岳背后看了一眼青衣人。
陆岳这会儿倒聪明起来了,他立刻带着小木人一闪,在青衣人的目光发现二人前便到了更隐蔽的地方,且迅速地蹲了下来。再看向小木人,眼神惊喜而崇敬。
小木人却在思考。方才陆岳一番举动,他不知为何竟也跟着就是一蹲。木制的关节轻轻作响。可他拢共就那么大点,蹲下也没任何区别,有什么好蹲的?还是这个木头脑袋把他也限制住了?
见小木人没再吭声,陆岳传了音过去:“大师兄现在怎么办?”
小木人也很愁,为什么在这里的不是陆澜而是陆岳?“没有别的办法,这个人的功法很特殊,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笛子抢过来。”
“好,我这就去。”陆岳方才都敢想着上去偷袭。现在还有大师兄在自己身边,陆岳更如吃了熊心豹子胆,摩拳擦掌便准备听大师兄的上去抢笛子。只是不待他站起来,小木人便再一次扯住了他的裤腿。
方谦实在后悔自己刻小木人时怎么这么偷懒,现在连个活灵活现的表情都不能展现,无从让陆岳知道自己对他的莽撞的鄙视:“你靠近不了他。”
陆岳闻言又蹲了回去:“那怎么办?”
小木人拄着下巴沉思了一下:“你冲上去。”
“好!”陆岳应了一声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对,这和他刚刚的打算有什么区别?
小木人拽着陆岳的衣服,翻身飞跃到他肩膀上,藏在衣领后拽住陆岳的头发:“尽量靠近,剩下的交给我。”
“放心,我必会把你送到他面前。”陆岳一笑不再躲躲藏藏,拔剑从后方刺向青衣人。
陆岳先前的声响便都在青衣人的掌控之中,如今他不再躲藏,青衣人更是早有防备,笛声变得如疾风骤雨般,陆岳的攻击瞬间凝滞住。
不行,太远了……陆岳咬了咬牙,强行催动体内的灵气,将剑又往前刺了半寸。强行抵御笛声禁制,陆岳感觉到体内的灵气翻江倒海一般暴乱着涌向自己的四肢百骸,霸道地冲撞着自己的筋骨。陆岳再控制不住,生生呕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