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尘颔首:“本座去那边走走,诸位请便。”
欲行时,见欧阳长老似有意让乔悠也暂避一番,顺口便道:“乔姑娘随本座一同走走如何?”
乔悠老大不乐意,但碍于二人身份悬殊不得不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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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活泼俏皮,倒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前一刻还撇着嘴恨不得离他三丈远,隔了会儿却又自己悄悄挪到容尘身侧。
“容峰主,你不喜欢阿煊吗?”乔悠偷偷摸摸凑到容尘身边,耐不住好奇问。
一看到这小女娃容尘便想到他那好师侄。
说来,女主也才比徒弟大一点。两岁,还是三岁来着?记不清了。但这不妨碍容尘对这个小姑娘的喜爱,毕竟活泼讨喜的孩子,到哪都招长辈稀罕。
容尘:“如何说?”
“先前门派大比,只要你在,阿煊都不管台上比试如何,只盯着你瞧。后来轮到他上台,也是老往上面望,只可惜你不在。听青曜弟子说,你近些日子一直有意规避,似乎很不待见他。”她捧着脸蹲在容尘身旁,想了想又摇头,“也不对。听他们说,先前阿煊资质尚不够拜师门槛,是你冒着触犯门规的风险收他为徒,悉心教导关怀备至,这才使得他逐渐成长起来。容峰主这般受仙门百家敬仰之人,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尊崇,肯不顾规矩对人自此,定不会同传言那般冷漠无情。”
乔悠自说自答,一边说一边反驳。容尘瞧着她那副纠结样不禁失笑:“你从哪听来的这些。左耳朵一个传闻右耳朵一个说法,将自己都绕了进去。”
“就是因为不知道哪个真哪个假,这才来找前辈求证嘛。”乔悠低着头道,“阿煊不待见我,我怕问他他又不高兴。”
容尘:“既知不待见你,怎的还往上凑?”
乔悠当即不依道:“他又未有心悦之人,我缠缠怎么了嘛,万一哪天阿煊就开窍了呢。”
容尘想起上世除了与顾笒煌有恩的几人,其他全部死伤殆尽的凄惨模样,忍不住对这单纯小姑娘道:“乔姑娘这般聪慧讨喜,自有无数修者倾慕,又何必非在这一棵铁树上吊着不可?”
“顾笒煊那孩子虽看着好相与,认定了一件事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犟得很。他说不喜,那便是打心眼里没可能。你往他这个南墙上撞,可是头破血流也不会有结果。”
瞧着少女一脸坚定听不进的模样,容尘叹道:“真心何其可贵,与其用在不在意之人身上,不如用在那个同样在乎你的人身上。这般人尽皆知的道理,怎的你就看不透?”
他这般苦口婆心欲救人于相思苦海,却不想那人非但不领情,反而还笑嘻嘻盯着他道:“前辈明明对阿煊很了解嘛。平常定是多有关心时时留意,不然我这般满眼都是他的人都未发觉,前辈却是随口便能说出阿煊的脾性。”
“那前辈可否再与晚辈说说,阿煊喜欢什么或对什么感兴趣?”
“前辈若能告知晚辈,晚辈必铭感于心。待日后我与阿煊结为道侣,定与他好好孝敬前辈!”
得,这是彻底拉不回来了。说东道西,容尘深感无力。敷衍道:“不知。你若想知,自己去问。”
乔悠自不敢去。
本就没什么好感,怎能再去给人添堵?只得指着容尘嚯嚯。
虚灵掌门道侣陨落的早,只留下这一个女儿,宝贝的紧。寻常在宗门自有掌门与长老惯着,以至有些宠坏了。本对容尘威名多有钦佩,如今聊过几句,觉得这人不似表面那般冷得不敢靠近,胆子也便大了。跟在容尘后头软磨硬泡死缠烂打,非要他说点什么。
容尘不想理,又实在吵,只得拿出忘忧,借着笛音掩盖耳边聒噪。
上世以爆破符了却性命,直至意识消散之际还在怀念师尊教他吹曲。许是受那时影响,今世的他曲中总带着股哀意。不论多么喜庆祥和的谱子,由他吹出,总是带着说不出的遗憾悲伤。也只有与师尊合奏,萧音指导笛音应和之际,那种感觉才会短暂淡去。
也因此,自师尊移交峰主之位闭关不出后,除了交手需要,他鲜少在人前吹。唯有的那几次,也只是突然兴趣来潮。自收徒后,更是从未有那个兴致。这次也是少女叽叽喳喳让他想起少时的自己,一时有感而发。
不知名的曲子清远悠扬。主旋律本含的婉转忧伤以流畅舒缓的调子轻轻奏出之时,笛声所传之处,无不勾起听者哀意,使人难以忘怀。
远处三位长者停下探究动作,闭目倾听。容尘亦是沉浸在曲声中,思忆入神。
一曲临终之时,忘忧忽而自发散出灵力,无尽磅礴灵力以不容抗拒之态疯狂涌入容尘体内,争先恐后冲击着经脉丹田。
这是在秘境中……被那灵脉藏起来的灵力?怎的突然不受控制跑出来了?
容尘深知此刻突破带来的后果,试着阻止,可这些灵气压根不受他控制。心道要糟,当机立断给掌门师兄传音。
笛声戛然而止,远处几人瞧着容尘身形不稳被乔悠扶着,心下一惊。连此刻无人阻止方便探查的大好机会也无暇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