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到底是女子,其峰中弟子也大多都是女性。容尘所泡药泉因顾忌男女有别而挖在静修峰,虽一来二去要花费些时间,但也方便师弟为他渡灵。
照例泡在泉中承受自身后渡来的雄厚灵力,待药性过去那人收手,他扯了蒙眼布条睁开眼,眼前依旧黑沉沉一片。
祝修收手撤力,盯着容尘的眼睛问:“师兄感觉如何,可能隐约视物?”
容尘摇头,向坐在泉边的祝修道谢:“劳烦师弟了。”
他这治眼方子需有人渡灵相辅,且因魔气顽固难消,所需灵力必须一次比一次精纯。除了第一次不知方法未找人渡灵,后来的几次他都是找的师兄师弟。
师兄公务繁忙,大多都是师弟在为他渡灵医治,这些日子下来必是损耗不少。
祝修摇头示意无事,想起师兄眼盲,逐道:“师兄客气了。师姐已在外头等候,若有不适或异样可同她说。”
祝修起身使用除尘诀除去衣上泥垢,容尘背对他拿出道袍穿上,边系衣绳边道:“大概是那不明魔物所修之道非同寻常,以至其血威力如此之大,治了这些时日也是毫无进展。”
祝修皱眉道:“也不知那魔物原身究竟是何东西,竟如此邪门……”
有人捏诀自峰底极速奔来,引得山路两旁草叶摇摆不止。祝修灵识包裹着整个静修峰,这点风吹草动自是逃不过他的探知。
祝修收了话头,转而道:“你这弟子倒是粘人,日日准时准点守在外头,也不知在防什么。”
他说这话时声线很低,容尘看不见他神情,也不知他是何情绪。只是道:“我这弟子年少缺少关怀,长大了难免依赖。左右都会外出历练成长,先惯个几年也无不可。”
他想起什么,继而道:“你我少时也总被师兄惯着,不也同他一般无二?”
祝修说不过,又不好怼,干脆召出凌天离开这是非之地。
容尘摇头,念了声法诀收起障目符,季容与徒弟身形便于百米之外显现。
“师姐。”
他绕过满地灵植走过去,先是伸手让季容探灵细查,等人收手方道:“我这些日子也未疏懒,遵循医嘱两日一泡,同时以灵力促之,却始终没有第一次那般效果显著。”
他指了指眼睛,接着道:“灵气聚于眼也只能窥见灰蒙一片,收效甚微。近日更是丝毫感觉不到变化,也不知是何所致。”
季容细细查看了一番,沉思良久:“我来就是同你说这事,却是没想到你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已超出预料。我不好妄下定论,需回去翻阅一些医书才能给你答复。”
季容乃修仙界第一炼丹师,博览群书见惯伤病,若连她都不好定夺,想来已是十分棘手。
不过近百年都不曾治疗的伤若是那般轻易,容尘也不会与黑暗为伴至今。
等季容御剑而去,他方才重新将绷带缠好打了个结,未转身手中先被塞了根竹签似的什么。
顾笒煊:“师尊。弟子学着师尊的说法试着做了串糖葫芦,师尊尝尝味道可对?”
容尘:“你练完剑不好生歇着,尽捣鼓这些。”
他掏出帕子替他擦去未干汗渍,道:“先回峰罢,为师有东西要给你。”
清尘出鞘,他站于前头控制方向,顾笒煊在身后嚷着:“师尊先尝尝糖葫芦嘛,弟子为了这蜂蜜躲野灵蜂躲了半座山,跳到药老的灵池里才堪堪躲过,惹得药老好一阵训……”
容尘御剑一个加速冲散一群灵鸟,惊得鸟毛簌簌直掉,自顾自运灵隔开,却从始至终都不曾回头关心一下徒弟如何。
险些被糊了一嘴鸟毛的顾笒煊捂着嘴巴躲进师尊灵力范围内,堪堪闭嘴。
*
顾笒煊做了七年外门弟子,虽未入道,但七年间也未自我放弃。日日勤学苦练打下的夯实基础终归没有白费,在容尘这一化神强者的教导下,其进步几乎可以用迅猛来形容。
宗门为初入道弟子配备的桃木剑显然已不适合如今的他,思来想去,容尘决定带他去剑冢一趟。只是守门的炼器长老与周长老一样皆是守死理之人,若无令牌恐难放行。
他此生本不打算收徒以免误人子弟,却又实在不忍明珠蒙尘,这才收下顾笒煊。因着这番缘由,宗门为他准备的亲传弟子衣服令牌一类被他丢至箱底,不知压到了何处。
上次找闻柳要了几套弟子服,却是忘了令牌一物。顾笒煊平常只在清尘峰练剑,偶尔去静修峰寻他也多用急行诀代步,快得人看不清,也便无人阻拦。以至于若无此事容尘都忘了有此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