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
六月的风从大开的窗户里蹿进屋来,盛妍停下手里的拖布,抬手擦了额头上冒出的细汗。抬睫,瞧向客厅中央沙发上边打电话,边擦桌子的室友。
“不要,我知道了。你老问这个干嘛,就是不想告诉你,气死你。”沙发上的人扭动身体,笑声娇俏,“你要是气死了,我转脸就找十个八个美男压惊。”
室友林笑妖娆地煲电话粥,盛妍拄着拖布目光落在她身上失神。从窗口进来的风晃着落在颊边的细发,撩着她白皙皮肤上的绒毛,直到林笑注意到她的注视,斜脸朝她贱兮兮地一笑她才回过神继续干活。
整个屋子的地都湿漉漉以泛着干净的水光,盛妍收了拖布去阳台。阳光正好,阳台上的所有都晒得明晃晃的。拖布洗好,挂好,水滴落下,每一滴都带着光。
整个屋子的大扫除盛妍是主力,干完,身上的衣服都快浸湿了,冲了澡再没力气做饭。林笑拉了她,俩人上了离家不远的小餐馆。
林笑懒,盛妍也不是个本性勤快的人,但她不臭不要脸。
吵吵嚷嚷的餐馆里,等菜时林笑调侃,“怎么,羡慕啦?”
林笑说的是盛妍听她打电话听呆的事,盛妍皱眉,羡慕?羡慕个鬼。但她容易脸红,还是个单身狗,林笑就闹个没完。家常小菜馆,价格公道,菜品良心,生意很好,很吵,盛妍手机上来了一通电话也只能出去接。
“喂,”手机贴在耳朵边,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回答的声音。耳朵里有餐馆里的吵嚷,也有头顶树枝头的蝉叫声,盛妍大概听见了那头的话。
“是妍妍姐姐吧,我是司辰啊。”
嘒嘒……
树上太近的蝉声直盖过餐馆里的人声,也盖过街边路过车辆的声音。
“姐姐,姐姐?还在吗?”
“啊,我在,我在的。”
街边的梧桐每到冬季都会修剪,但春风一吹,枝叶又密了,遮了大半阳光。盛妍站在树荫下,朝餐馆里隔玻璃提醒她上菜了的林笑比了个手势,又认真对付电话那头一个很陌生其实又完全熟悉的人。
“姐姐,我来京都了。”
电话里头这个人的名字盛妍已经很久没听过了,大概有五六年没联系了吧。那个时候小孩儿长得很漂亮,性子乖,姐姐前姐姐后地给她当了差不多3年的尾巴,只是最后说走也就走了,连声招呼也没跟她打过。
但盛妍还是亲切的,热烈欢迎。
餐桌上的三菜一汤已经被林笑造去一半,盛妍带着室外的热气“刺啦”一声拖开椅子坐下,突来的、意外的一通电话讲完,肚子似乎饱了一半。
“一会儿你回家还是出去?”盛妍手上往嘴巴里送饭,眼睛抬着瞧林笑。
林笑是一副酒足饭饱后的丑态,懒靠在椅背上。这种地方她是懒得顾及仪态的,“干嘛?”
“陪我去找个人呗。”
“找谁?”
“我一个弟弟,从平阳来的。”
“哥哥我有兴趣,弟弟就算了吧。”
盛妍嚼着嘴巴里的东西好笑,“但是他小时候长得特别好看。”
“真的?多大,”
“16。”
“不去。”
“他考上京大了,过来读书的。”
“16岁不是才上高中吗。”
林笑算是问到点子上了,盛妍也挺期待。当年可怜巴巴离开的孩子,这算是荣耀归来吗?
约定了时间,盛妍赶紧吃饭,嘴巴里嚼着东西,继续囫囵地说话:“人家保送来的,要不要去长长见识嘛,沾沾智慧的光芒,给你开开光。”。
林笑唰地从椅子上抬起屁股,拿餐桌上没用到的勺子就敲盛妍。
地铁上空调开得足,两个女孩子挤在一起坐,“表弟还是堂弟?以前没听你说过。”
“都不是,他以前小的时候在我家住过几年,我们关系很好,同吃同住的那种。孩子挺可怜的,很早就没爸了,后来妈妈也不在了,京都也没有其它亲戚,他外公就把他带平阳去了。”
“平阳,乡下地方哎。”
对林笑这种地域歧视的话,盛妍挑了下眉。她们倒都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就是连京大的门都没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