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意这一倒下,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纷纷哗然。
变生仓促,年初一二人跟台上对戏的几个也是始料未及。
还是秦岩脑子转得快,冲着台上傻愣愣站着的人轻声道,“还不快扶他进去歇着……”
又对着各位看客解释,“苏爷他是太入戏了,小半年没登台,有点怯场了,还望大家海涵。承蒙大家不弃,这下半场的戏,我们便请上其他的角儿给大伙接着唱可好?”
秦岩说的委婉,可架不住还是有人拆台,“哪是什么怯场,我看倒像是跟着闫探花,把这身段给养残了吧!”
经那人这么一提,很快就有人附和,“就是就是。十年基本功,哪是这么容易说废就废了的,既然还准备回来吃这碗饭,那该有的功底就要亮出来,才算对得起各位来捧场的。”
他们俩一出声,两层楼便炸开了锅,好多人都跟着起哄。
“我们毕竟花了钱,也不是冤大头不是……”
“没这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啊……”
说白了还是舍不得钱,不过秦岩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话虽然听着刺耳,却也说的在理,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秦岩一咬牙,看来只能选择让步了。那也总比失了人心要好的多。
“这样吧,今晚大伙的票钱,给算的少一些,一会等今儿个的唱完大家都到我那里去领银子。咱们都是老交情了,我想这点薄面,父老乡亲们还是愿意给的吧?”
听他这么说,先前起哄的才就此打住。
秦九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秦岩是他带出来的,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有他善后,他也放心。现在更该担心的倒是其他的境况。
台上稍作整顿,换了几个辈分大的,重新唱了起来。
年初一却已无心再听,拉过年十五的手道,“你会些功夫,且先去擒了那人。”
纤手香凝,触感极好,牵着他的一双大掌,好似过电一般,击得他浑身一阵酥麻。
年十五怔怔地看了她好久,才咬了一下舌尖,提醒自己眼下不是痴迷的时候。
他便轻声道,“偌大的越楼,要真是混进了外人,你当秦九真心不知么?”
年初一不免啧啧称奇,她家十五好像忽然变聪明了,果然辛嫂子来了,这个榆木疙瘩都跟着活泛了许多。
这是好事,不过这句话倒也点醒了年初一,不说别的,单凭越楼这么多年稳居宝乌镇的戏班子之首,就可见一斑。
要说这背后没有什么势力,她是不信的。即便捧出来的角儿心高气傲,但是越楼还有那么多人要养活,管事的少不了跟达官贵人私下有些往来。
可是,“有一点我还是想不明白,既然秦九已经知晓幕后之人捣鬼,为何还会放任他来砸场子?他究竟对苏华意做了什么手脚呢,是蛊毒,下药,还是摄魂?”
年家是开棺材铺的,平日里这些坊间怪谈,她可没少听。
这些,年十五也答不上来。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到了后台,只见秦九早已端坐在正中间,地上跪了一人,穿着打着布丁的藏青色袄子,双手被秦岩反剪,正是先前消失了的那人。
屋里光线昏暗,年初一瞧不真切那人长相如何,只能凭着他死命挣扎的背影,分辨出他此刻异常愤怒。
秦九抬头,示意年初一二人在一边落座。
仆妇上来给他们备了茶水,便将屋门关严。门外还站了俩大汉守着。年十五环室四顾,屋内除了他们五人,再没有其他。看来秦九是不想将这动静闹大。
“说吧,你是谁,我们越楼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来毁了我们名声?”秦岩给了那人一脚,跪着的人腿弯受痛,被踹的脸直接贴到地上。
纵使如此,他仍昂起脖子,冷声道,“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名叫周正良,跟你们越楼毫无冤仇。”
秦岩脑子里搜刮着姓周的信息,近来倒是没有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半晌厉声道,“那可是跟苏爷,有私人恩怨?”
“还苏爷?我呸!”周正良朝着地上吐唾沫,“当年他在越楼混的风生水起为何要离开,你们可曾想过?不怕告诉你们,他是因为那会倒仓没倒好,才出此下策。”
此话一出,秦九的脸上已经变了色,苏华意倒仓不顺他自是知晓,当年还暗中塞了一些银两给他,想着不做这行了,弄个小本生意做点买卖也好。可惜人各有志,苏华意后来进了闫家的勾栏院。
但这是越楼的一点私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地上跪着的人竟然也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