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想到,就算隔了十二年,窝金和信长的起床号依旧如同上条本人的生物钟一样准时。
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微笑。
他也真的微笑了起来。
‘水树,早上好。你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嘛。’
‘啊,雨宫,我一直心情很好啊。’
‘应该说是'进入之后'一直心情很好才对吧?’
‘嗯,可以这么说吧。’他不否认,毕竟刚回到主神空间的时候他的心情绝对不能用好这个字来形容。
‘你很喜欢他们。’雨宫说的是陈述句,他们的思考互通,上条的感情可以毫无阻拦的传达到他那里。
‘嗯,是啊。’上条点头,‘他们很真实。’
是的,很真实。
真实的杀戮,真实的温暖。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幻影旅团出自流星街,却又与流星街的很多人不同,他们活跃在流星街之外,同样和流星街之外的很多人不同。
幻影旅团就是幻影旅团,他们从来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但是同样也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他们的世界并不是以对错来衡量的,而是以“要不要”来衡量的。想要的就想办法弄到手,不想要的就完全无视。他们从不掩饰这一点,也不屑于用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掩饰这一点。
即使以库洛洛和侠客的脑子,足够想出无数豪华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相比道德观,这是多么真实而本能的欲望。
上条不相信库洛洛没有别的更加委婉曲折更加“正当”的方法去拿到萨格。翰斯顿家的那两件珠宝。但是他却选择了最直接的强抢。就好像上条清楚,以库洛洛的脑子和实力,他完全有能力在出了流星街之后把幻影旅团洗白,或者直接成为黑道的一个新势力,那样的话,金钱权利对他而言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即使可能要花费一些时间,但绝对也要比现在顶着巨额赏金要舒服得多。
看漫画的时候上条就想过这个问题,但看到库洛洛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或者幻影旅团的其他人,没有人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们不在意,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不屑。
流星街出来的幻影旅团,有一种特别的骨子里的骄傲,而比这骄傲更甚的,就是他们的真实。
上条毫不怀疑,如果他问出“为什么不用更加委婉曲折更加‘正当’的方法去拿萨格。翰斯顿家的珠宝”这样的问题,得到的回答,一定会是“为什么要那么麻烦?直接抢来不就好了?”
看,多么直接,多么真实。
旅团杀人就是杀人,旅团抢东西就是抢东西。杀了你的人你大可以来报仇,抢了你的东西,你有实力,大可以抢回来。在旅团看来,世界是丛林,只要符合丛林法则就好,除此之外的东西,对他们没有意义。
‘撇开社会主流道德观不谈的话,这样的真实,真的很好。’
‘……可惜这里的社会主流道德观还是存在的。’
‘……倒也不是说可惜。’水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立刻又舒展了开来,‘算了,这种事情当事人都不烦,我烦什么。’
更何况本来就是无解的问题。
他嘴角微扬,终于还是笑了起来,‘偶尔,也让我随心所欲一下吧。’
在流星街住了十年,他好歹也算半个流星街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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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漫画设定比较强劲,还是库洛洛真的神通广大,这座废楼居然水电俱全。在盥洗室里随意打理了一下自己,拧好水龙头,上条抬起头,就看到水池上碎了一半的玻璃镜子里映照出一张有些苍白的脸。
他好久没有仔细看过的自己的脸。
消瘦的脸颊,斜挑细长的眉,墨色的冰冷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苍白削薄的唇微抿,就算没有笑意依旧保持着略略带着点冷酷和讥诮的上扬曲线。
他知道自己不戴眼镜的时候整张脸就会凌厉的惊人,特别是黑眸之中的冷色,就算沾染了水气,也柔和不了。
他凑近了一些,毫不在意的伸手将被冷水沾湿的前发向后一抄,拉下了一边的下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