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修整过后,两人又投入了新的繁忙,别看这两人都没有田地,那琐事也是不少的。
李豆子院子里的小菜地要锄地种上新一茬的菜,林长风的小菜园也能种上了。
李豆子的种子不多,林长风带上锄头帮他把地翻好,李豆子跟在后头撒入种子,埋上土,最后浇一遍水就行了。
李豆子这头弄好后,两人又转战山里。林长风的小菜畦已经挖好坑排好沟,就差种上了。
上次在县里买了不少种子,他在围墙边上种了一小排葫芦,葫芦旁边那块地种了一林豆角,再旁边是预留的辣椒地,回头下山去找村长买点辣椒秧子,省的自己育苗。
种地一事上林长风是门外汉,手里头的种子都是当时买的时候细细请教过但没有实践过。
李豆子以前在家里只负责挖地、除草、浇水,育苗这事只看大人弄过,算个半吊子。
两人一合计还是买秧子保险一点。
辣椒地旁边是萝卜地,萝卜已经出苗了,长得还不错,这个去年冬天种过,那时候生的也不错。萝卜地对面是一小块排了葱姜蒜的地,以后长成了就不缺佐料了。
再旁边的三垄地就不得了了,种的是胡瓜、寒瓜和甜瓜,就是后世的黄瓜、西瓜、哈密瓜。
这些都是从西域传过来的,通常出现在达官贵人的餐桌上,价格高昂,老百姓们听过传闻但少有见识。民间也有种子,不过老百姓种植还是以饱腹为主,这些新鲜玩意儿再好吃也只能填个水饱,倒是少有人买。
再一个这种子精贵,别的小菜种都是一文钱一两,贵上一点的两文钱、三文一两,这几样是一文钱一粒种子,谁敢冒那个险花大钱买这种都没听过的东西,万一收成不好,那不得两根带子一勒,吊死得了。
李豆子听得咂舌,也就林长风舍得花这钱,换他自己是万万舍不得的。
不过林长风把这些瓜果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他听得口水直流,吸溜一下发现林长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菜园子的事情安排好后也不能歇。
三月的荠菜老了,但是马兰头出来了,水竹笋、竹林那头的毛笋陆陆续续钻出地面,这些都是散在山野里的银钱,怎么能轻易错过。
雾云山和前山的春笋发出时间差不多,那种小竹笋到处都是,卖不上什么价,只能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林长风和李豆子起早贪黑讨了两天,觉得不太行,这一天天的从早忙到晚没个停,赚也赚不了几个钱,还把身子累坏了。
遂和李豆子商量去后山挖毛笋卖几天,其余的小笋自己留着吃,这东西腌了做个泡椒辣笋也好,切得细碎炒小腌菜也行,焯水晒干做笋干也不错,怎么吃都好吃,没有必要非得这么拼命卖掉。
李豆子闻言觉得可惜,但是他也知道林长风说的有道理,便没有反驳。
三月没赚到什么钱,各种笋子和马兰头加起来一共只得六百文,还是两个人加在一起的。其中大头在毛笋,毕竟这里毛竹林大多是有主的,家里没竹林的就赚不到那个钱,家里有竹林的还要留着一部分长竹子做竹编,卖的少价钱就更高些。
不过也不能说不卖钱就没什么收获,他俩泡了五大坛子酸辣笋,又晒了一麻袋笋干,半袋子马兰头菜干。
听上去不算很多,但这些东西耗尽了整个三月。
实在是水竹笋太难剥了。讨回来的竹笋裹着厚厚的笋衣,要从笋尖劈开一个小叉,手指卷起一半笋衣往下绕着才能扒拉出笋肉。
一根竹笋绕两下,每天上午讨笋子,下午剥笋子,一剥就是一下午,剥的林长风再也不想看见笋子了,这么些笋子手指都剥肿了,胀胀痒痒的难受死了。
李豆子笑他娇贵,这些都是最轻省的活儿了。不过他也知道大少爷可能以前没怎么做过农活,转头去了陶大夫那里买了脂膏给他搽手。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李豆子的腿了,陶大夫看见李豆子腿好了很是惊异,他也是为李豆子诊治过的,自认为医术还算不错,却也没能治好李豆子。
这个事情李豆子扯了个谎,言是码头有个随船北上的神医,船上吃食乏味,在镇中停留的时候差使医童寻些新鲜的菜蔬换换口味,正好遇见了卖菜的李豆子,医童言谈中透露自家主人医术十分了得,所以他和林长风两人前去求了医。
这借口漏洞百出,不过陶大夫没追究,老头子年纪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偶尔遇上村民好奇询问,还帮着打个掩护。
腿治好了这个事情过了明路,李豆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其实很怕牵扯到林长风,怕别人对他不利。
三月下旬的时候,山上的映山红开了,漫山遍野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特别是雨后的山林里雾气缭绕,又有一簇簇火红的杜鹃在其间热烈开放,那层层薄雾像是美人的面纱,又似神女的披帛,非但不掩绝色还能更添神秘。
如此美景令人心醉,要不是肚子里头的墨水不多,林长风高低得吟诗一首方能抒发胸臆。
李豆子从小到大看了十七年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他随手摘下一朵映山红,抽去花蕊递给林长风:“给,你尝尝看看。”
“这花能吃?”林长风接过花瓣,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杜鹃花他也是见过的,以前还逛过杜鹃花展,里头各种品种的杜鹃都有,五颜六色的,却从来不知道这玩意儿还能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