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身后的房上,早又来清脆的冷哼鼻声:“燕山客的名头,在武林中,实在不小,可惜的是却吓唬不了我,今天就是他亲身前来,也够他瞧的!何况你又是他的徒弟,少不更事,竟口口声声的要出手较量较量,哟!你!倒好健忘,不是早已领教过了么?何必一定再过招呢!免得到时接不下来时,可要丢人现眼了!”
唐棣早已料到,又会扑个空,这神出鬼没的女子,必也会早到身后,是以虽然身形向大门上扑去,脚尖再点,霍地身躯一扭,就在那女子声未落的同时,已腾身空中,直扑向前方屋顶。
说时迟,那不过是刹那之间,唐棣身在空中,已瞄见了一条小巧的黑影,倏地隐于屋脊之后。
唐棣朗声大喝,道:“你便是幽灵,怕你不现身子出来!”
那大门距离正厅总在六丈开外,唐棣岂能飞掠而过,身在空中,又汉有持久,那黑影闪得更快,唐棣这时已身落字中,嘴里虽在恁地言语,心中却是大奇,忖道:“听她说的话中,分明就是邯郸城外,薄暮所见到的女子,怎生她非但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而且并未断臂,莫非她不是伤在谷老英雄剑下的白衣女子么?”
正想间,忽听追魂刀周冲在厅内,大吼一声,道;“我周冲从来不信鬼、怪、邪、魔,看刀!”
唐棣暗叫:“不好!”剑在身前抖出朵朵梨花,点点寒星,身形一晃,使出鲤鱼跳龙六功夫,当即飞身进厅。
脚尚未着地,忽听谷云飞大叫:“唐老弟,休得无礼!”
此外另有一人几与谷云飞同时,已在呵呵大笑,道:“麻谷老儿,我早就说过,不来淌这趟浑水,免得费力而不讨好,最后的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你偏不信我的忠告,这就是所谓的:‘忠言逆耳!’你甘冒大不韪,硬要前来!
你现在总算可以瞧出来了!人家拿刀动剑,大吼大叫,想把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千万万剑,剁成一坛子肉酱留着下酒呢!”
唐棣早见厅中多了两个人,说话的正是先前的那位老化子,另一位更瘦,偏是身高八尺,身材长瘦,类似一枝竹竿,戳在地上,身穿一身黄麻的粗衣裳,肩头上已破了有几个窟窿,露出来嶙刚的瘦骨,其貌不扬,其相可憎,哪像一位侠义中的高手。
唐棣已知这人,就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麻谷老人了。
便是他师父燕山客,常常提起的两位江湖上的异人,不但武功超伦,颇受侠义群中敬佩,更是诛贪官、杀污吏的义人,倍受一般百姓尊重。
唐棣久慕风仪,不料今日一见面,几乎没失笑出声。
“两位老前辈今晚光临,老朽欢迎尚且来不及,岂有不欢迎之理,且老朽现在正是大难当头,性命生死存亡关口,两位老前辈,今晚到此,伸手援救,搭救老朽的一条生命,否则,老朽今晚难逃一死!我想,两位老前辈,今晚到此,想必也是为老朽化解这场冤孽而来!两位老前辈,过去行侠仗义,悲天悯人,天下人人皆知,老前辈到来,晚辈喜出望外,想今晚求生有望,今骤然离去,岂不令敌人得逞,晚辈必遭毒手!晚辈如有失礼不恭之处,也望两位老前辈,念在下今晚遭受连番恫吓,心惊意乱,张惶失措之下,竟失常态,多予宽宥,等到解决敌人之后,必当竭诚相报。”
谷云飞边说,那惶急之色,已溢于言表。
唐棣不由心中暗惊;“我心里暗笑,他怎会知晓,当真的这位怪老头有点门道。”
那麻谷老人,不理会谷云飞,又向大幻神丐叫道:“老化子,人家不但心里笑,还骂我老怪物呢!我说老化子,我今晚被人家欺侮到头上来,你是帮我不帮?”
麻谷老人说完话,一对小眼睛,不停的眨动,面上当真像要哭那付怪样子,更是滑稽之至。
现刻唐棣非但不笑了,而且心恐惧不安,急忙抢步上前,亦是一躬到地,道:“燕山客不成材的弟子唐棣,参见老前辈。”
大幻神丐,忽然屈着指头儿数,跟着呵呵一笑,说:“麻谷老儿,我数了数不错呀?这是第几遭儿了,倒像燕山客名头,能吓得了人?”
唐棣今晚对那神出鬼没的寻仇女子,确曾两次说过燕山客的姓名,适才心想:“师父燕山客在武林之中,名头高大,虽然和这两位江湖异人没有渊源,但两人必也有个耳闻。”是故,唐棣刚才,再一次的提起,哪知却被麻谷老人一大幻神丐两人,拿来取笑了。
唐棣正感到成难堪,麻谷老人忽然嘻嘻一笑,也屈指头数:“一,二,三,老化子,好像是三次啦!按常说的三番五次,还差两次!现在只有三番啦!还缺五次没到呢!不多?不多!”
谷云飞看得清楚,更听得明白,生怕唐棣脸上挂不住,人也下不了台,急忙上前,陪着笑脸,道:“两位老前辈,向来就诙谐成性,最爱开别人的玩笑,在侠义道是早闻名的。这位唐老弟,也是一位忠肝义胆,见义勇为的年轻人。对于我谷某人,更是义重如山,更为老朽的事,关山万里,跋涉千程,挺身救难,真个是有志不在年高,将来怕不是武林中一朵奇葩!豪杰辈里,后起之秀!两位老前辈,大驾光临,可惜今晚不便,无好酒菜孝敬。若蒙赏脸,便请饮一杯冷酒如何?”
麻谷老人一听说到酒,已连咽了两口唾液,颈子一伸,忽然长了半尺似的,一双怪眼已盯在桌上。
大幻神丐忽然“呸”了一声,说:“麻谷老弟,我老化子口再贪饮,也不像你这样没出息,一听说有酒,使从喉咙里,伸出舌头来。”
方说至此,大幻神丐忽地微微一怔,登时收起了嘻笑之态,道:“麻谷老儿,是时候啦,别尽开玩笑,免得耽误正事!”
唐棣心中一动,谷云飞更是敏感,两人侧耳一听,只听远远的,传来了更鼓之声,原来这功夫夫,已是二更到了!
那更鼓之声,进入谷云飞耳巾,特别震耳,心中却比轰雷之声还要响,脸上早变了颜色,一阵青,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