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车上几个重案组成员便开始相互提问,梳理等下要调查的细节。
“抛尸井里,第一案发现场应该就在附近。”
“是啊,不知道井边能不能发现一些痕迹。就怕当地村民胡乱过来踩踏,现场环境被破坏。”
“死者是男是女?尸体情况怎么?”
“当地派出所那边已经介入,男性,没有穿衣服,三十岁左右年龄,脸被高度破坏,无法辨识。”
“这样啊,那应该是本地人作案。”
“是的,死者应该是当地人,凶手害怕他被人认出来,所以才会捣烂面孔,扒光衣服。”
“这样一来,侦查范围就小了许多,是好事。”
几名经验丰富的刑警对话,赵向晚坐在一边认真倾听。以前她参与的案子大多已经找出嫌疑人,进入审讯阶段,现在从发现尸体开始,进入第一现场,连死者的身分都是未知,更别提嫌疑人了,这对她而言是一项挑战。
事实证明,重案组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现场围了一大堆村民,周边脚印混乱,痕迹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赵向晚走到井边,发现井底已经被沙土填满了,现场民警告诉她,当时到达现场是发现沙土将尸体深深掩埋,可能因为前两天下了一场雨,泥土陷下去,这才把半只脚丫子露出来,被好奇的孩子们发现。
朱飞鹏拍下现场照片,问:“井口没有盖?”
现场民警摇头:“没有,当地人说这口井早已废弃很多年,这里位置又偏僻,旁边那个废旧垃圾场又脏又臭,平时根本没有人过来。要不是三个孩子偏离了大路,恐怕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这口废井。尸体头埋下,身体被埋在一堆泥沙底下,弄上来费了老大的力气。”
高广强戴上手套、口罩,走近盖着白布的尸体。
赵向晚有样学样,亦步亦趋。
掀开白布,尸体被脱得精光,脸上不知道被什么捣得稀烂,只能隐约分辨出眼睛、鼻子、嘴巴的位置。尸体已经腐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恶臭味。
赵向晚屏住呼吸,没有再靠近。
高广强看了尸体一眼,示意法医上前,自己则起身走到赵向晚身旁,带着她走远一些,压低声音道:“你刚来上班,还不适应,别靠太近,免得沾得尸臭洗都洗不干净。尸体让法医检测就行。我估计,死了得了四、五天,具体的特征,等尸检报告吧。”
【向晚这丫头擅长审讯,对罪犯心理把控到位,但毕竟刚刚上班,还是要保护一下,不能让她被尸体的惨状吓坏了。想当年,我上班第一次看到尸体、闻到尸臭,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前辈们的爱护,让赵向晚内心有几分感动。
重案组的人整天都在与凶杀案打交道,看尸体成为日常功课,哪一个不是从见到尸体呕吐的菜鸟走过来的呢?
入职第一天,来到第一现场,看到死去四、五天的尸体,赵向晚终于知道,尸臭味是全世界最恐怖的臭味,一旦沾染在身上,鼻端总像是萦绕着一股说清、道不明,久久散不去恶心气息。
赵向晚没有逞强,绕开尸体,查看着周边地形。
一口废弃的老井,位于一片旷野之中,据说这里曾是吴姓聚集地,族人为了灌溉请人打了一口井,后来随着城市扩张,吴姓族人渐渐外迁,这口井便荒废了。井旁当年铺砌的青石板仍在,依稀还能看到井栏的石雕刻花。
旁边老房子都已经拆除,只看得到一些残余的夯土墙基。
距离老井西南面一百多米处,有一个废旧垃圾堆放场。当地民警说,当年建这座垃圾堆放场的时候,遇到了居民的集体抑制,没奈何政府选址已定,只能默默接受。
建成之后,垃圾越堆越多,如果赶上刮西南风,这一片都是臭味。虽然现在政府建起多个垃圾填埋场,这个垃圾堆放场基本已经废弃,但那积累多年的气味却依然难闻。
就是因为这个垃圾场的存在,吴姓人才会不断外迁,直到全部离开,只剩下一口老井,默默诉说着当年的人气与热闹。
朱飞鹏见惯了尸体,正蹲在法医身旁查看,低声交谈着。
“面部被毁,不过手指完好,可以提取指纹。”
“死亡时间大约在四、五天前,致命伤应该来自后脑重击。”
“后跟、手肘有磨损,尸体各处有擦伤,应该被拖拽了一段距离。”
听到最后一句,朱飞鹏站起身,和赵向晚一样四处查看。查看之后,他目光一凛,快步走到高广强身边:“老高,尸体有拖拽伤,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高广强点点头,叫来赵向晚、艾辉:“你们跟着朱飞鹏,到那个垃圾堆放场查看一下,记得戴好口罩。”
一百多米之外,虽然闻不到尸臭味,但大量生活垃圾堆放在一起,散发出来的那种臭味依然强烈到令人窒息。
赵向晚戴上口罩,和朱飞鹏、祝康一起,往那个垃圾堆放场走去。
这里据说因为当地居民不断上访、抵制,政府今年已经停了这个垃圾堆放场,路旁堆放了一些准备砌围墙的砂石、黄土、砖块。
越走近,气味越重,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