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飞驰在三环的车道上,幻彩的霓虹被拖曳成飘带状的银河。
男人修长的指节搭在方向盘上,指甲修剪的圆润的齐整,手背蜿蜒起几条青筋。
沈弋从小培养起的气质让他说完嘲讽的话还能神色自如,目光始终如一地直视前方。
姜予漾沉默地望着倒退的风景,她不想解释了,反正也要离开的不是么?为什么还会被他这番话刺痛到骨头里呢?
漫长的夜笼盖在城市上方,皎洁的明月被厚厚的乌云遮挡,噼里啪啊的雨滴砸落下来,宛若一首急切的钢琴曲,敲的人心头很乱。
京城的盛夏,就连一场雨都是来的这般猝不及防,空气里的燥热被吹拂干净,呼吸间尽是师清凉的雨意。
迈巴赫绕着三环跑了很久,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近几年,每当工作或家里有不顺利的事情,他都会选择开车上三环兜兜风,璀璨夜景尽在眼前,很能抚平人心里的躁动。
但今晚没有,胸腔堵着的某种情绪正在慢慢反噬。
半开的车窗飘进零星的雨滴,他额前黑发微湿,干燥的手心变得冰凉。
姜予漾很少见到这样情绪外露的沈弋,他骨子里那点离经叛道好像在今晚被全发激发出来,气质里沉淀的某种阴郁让她想起来第一眼的惊鸿一瞥。
也是如此,令人生畏。
“沈弋,你玩够了吗?”两厢对比之下,明明她是被质问的一方,可冷静的多。
“如果我说没有呢?”沈弋颤着眼睫,看向前方的眼眸一眨不眨。
姜予漾摇摇头,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沈弋生来如此,锦衣玉食,顺风顺水,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又有什么值得花上几分真心呢?
她在附中就听说过他的不少传闻,放弃保送资格参加高考,教授希望他专注学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一毕业就参与了个风投的项目,数目还不小,简直清贵又疯狂。
他报着几分势在必得的心思,再度开口问:“漾漾,不打算跟我解释么?”
“沈弋,我只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姜予漾很少反唇相讥,但跟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是一个道理,现在的状态下,两个人根本没办法好好沟通。
温芙的事情他可以晾两个月不解释,陆朝野送了她一程她就必须解释么?
她蜷缩着,身姿佝偻:“我想回去了。”
可怜的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奶猫。
姜予漾脑子麻木的不能转动,京城这么大,她居然找不到一个安身立命的位置。
沈弋镇定道:“漾漾,恐怕你今晚回去不了,老爷子今天八十大寿,你必须跟我一起过去。”
他兜完风,总算还惦记着老爷子交待的事情。
姜予漾心下一惊,这几天她真是忙过了头,连老爷子的生日都忘记了。
“我都没给爷爷准备大寿的贺礼。。。。。。”
她有些内疚,被接到沈家时,她能感受到林平芝和沈赫连对自己的距离感,可沈老爷子对待她就跟亲孙女一样,经历过沧桑的那双手很温暖,冬天会牵着她到什刹海看冰,跟她讲这地儿之前有关沈万三的故事。每逢过年过节,还会给她买一些传统手工艺品。
沈老爷子对待沈弋就大不相同了,动不动就沉着脸色家法伺候,完全按照接班人那一套来培养。
“我的不就是你的,还需要带东西?”说起歪理来,姜予漾在他面前是占不到任何上风的。
车停在了万寿路的院子前,沈老爷子喜欢清静,说这地儿特别适合养老,晚辈就依着他的想法来。
雨势不减,下的整个京城烟雨朦胧雾蒙蒙。
沈弋给她松开安全带,从车上拿了把伞,长身玉立,黑眸沉坳,等着她下车过来自己身边。
她想扭头就走,可发现自己狠不下心反抗,老爷子平日里最注重的就是家里和睦,倘若看见她跟沈弋不和,必定要刨根问底,到时候两人的事情很可能纸包不住火。
对于身边为数不多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姜予漾不愿意让他老人家伤心。
刚钻入雨帘,她就被沈弋拥抱到怀里,十指交握,两人的手心都很黏腻,分不清是汗还是雨。
鼻尖尽数是他身上令人安心的香味。
男人的目光像是粘稠的麦芽糖,浓情且炙热。
姜予漾挣扎了一小下,却被他反握的更紧,沈弋说的相当放肆:“放心,他们看不见。”
直到入了院子口,她才得以解脱,刻意跟沈弋保持了适度的距离,装出喜气洋洋的神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