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舞霞急忙拉住他,用力把他按回了椅子上,压着他的肩膀,大声说:“不行,不说完你不能走”大概是她的动作太猛,丁文长撞上了椅子,椅子又撞上了茶几,发出两声巨响。
被压着的人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绿桑的问句:“郡主,发生了什么事?”
宋舞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不“大家闺秀”了。她脸上一阵发热,恼怒地背过身去。
“郡主?”门外又是一声问句。
“没事。”丁文长一边回应翠羽,一边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
宋舞霞愤愤地拨开他的手,看绿桑依然站在门口,对着她说:“没什么事,撞到桌子而已。”
绿桑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走回廊下守着。宋舞霞回身瞪了丁文长一眼,嘟囔着:“你爱说不说”
“好吧,我说。”丁文长绕至面前,“有些事情,普通人很难办到,但官家、士族或者乡绅做起来事半功倍。”
“可你之前不是说……”
丁文长见她听得认真,偷偷靠近了一步,顺手捋一下她的长发,接着她的话说:“我之前的意思是你身份特殊,又被很多人盯着,所以你不适合,但这并不表示别人不行。”
“所以?”
“所以你只要找到适合的人,把丁楚和翠羽送给他……”
“他们是人,又不是货物,怎么能送?”宋舞霞打断了,若有所思地陈述:“其实,也许……只要有足够的人支持,我是说那些名门贵族,只要他们支持,也许可以办成一个组织,或者协会,甚至还可以发动更多的大夫做义诊。”宋舞霞一直觉得,只要账目清楚,操作透明化,杜绝包*奶的管理层,红十字会还是不错的组织。
第一卷 碧琰山庄 第336章 失落
第336章 失落
丁文长一直觉得宋舞霞的想法、说辞十分奇怪,可他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劲。重逢之后,他发现她是很单纯的女人,甚至有点傻,可偏偏,有时候她又聪明得出奇,懂得很多她根本不应该懂的东西。
看丁文长直盯着自己,宋舞霞摸了摸脸,问:“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的脸脏了?”
“没有。”丁文长摇摇头,故意问:“你刚刚说什么组织,协会的?”
宋舞霞的注意力被他引开了,略带兴奋地说:“你上次不是说,不能让皇家的人觉得我们在收揽民心吗?既然如此,就让皇帝,或者太后收揽民心,你觉得如何?”
“问题是,如果全国推行,此事需要很多的银子,如今国库并不充裕……”
“收那么多的税,国库还不充裕?”宋舞霞忍不住嘀咕。
看时间不早了,丁文长没和她解释,只是说:“反正,依我猜测,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都不会拿出这笔银子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怎么就吃力不讨好了?再说,只是让他们发个号召,起个头,又不是让他们出银子。”
“不要告诉我,你掏这笔银子。”丁文长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她,摇头道:“如果全国推行,恐怕你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吧。”
“我当然拿不出。我让皇帝、太后号召,就是让你这种商人,还有那些有钱无处花的贵族子弟拿银子出来,大家都捐一点,银子不就有了?”
丁文长没有说话。他知道,各个地方的乡绅有时候都会捐一些银子,用于当地的修桥铺路,所以他认为宋舞霞的想法并不是不可行,只不过具体操作可能还有一定难度。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如何说服皇帝或者太后。
看他没表态,宋舞霞忐忑地问:“你觉得不可行吗?”
“这倒不是,不过……我想你肯定不愿去找皇帝,而太后那边……”
“我去找太后说吧”宋舞霞自告奋勇,随后又和丁文长商议了其中的一些细节。因为怕大家都想占便宜,不愿抚养自己的孩子,她建议把整个组织办成连锁机构,在不同的城市置办网点,然后把各处的弃婴异地而养,并明确地告诉家长,一旦送走了孩子,以后再也认不回来了。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必须给每个孩子建档,记录他们的出生地及父母的基本情况。
第二天一早,她本想马上去见太后的,可又怕出了怡景山庄,被皇帝逮到,无法脱身,又怕自己无法说服太后,只能写了一封信给懿安长公主,希望她回京之后能到山庄一次。
送信的人回来告诉宋舞霞,长公主只说前年回京,但并没有说具体的时间。宋舞霞想与长公主商议了,再让她试试太后的心意,所以只能耐心等待着,顺便想着如何完善整个的计划。
关于胡三的武举,虽然丁文长说,他能在开试前几天拿到试题,但她还是找来了丁十一。这并不是宋舞霞不信任他,而是她觉得,自己总不能这样无休止的依赖他。所以她也想趁着这次的机会开拓一下人脉,顺便再了解一下官场的情形。
虽然丁十一描述得很隐晦,但从他的话语中宋舞霞马上知道,如今的官场十分黑暗。他细数的十多个人,有一半以上不是恩荫,就是捐官而得,再不然就是因种种原因被上司提拔的。凭本事走科举的寥寥无几。这些人中,他们的“爱好”也是千奇百怪,好古玩,爱字画的算是风雅人士,是“清流”,好酒贪杯的是风流人物,是“才子”。更夸张的,爱收集女人的居然被誉为“多情公子”。
待丁十一说完,宋舞霞忍不住问:“那叔父和父亲……我的意思,既然人人都说父亲学生满天下,应该也有不少在朝中为官吧?还有叔父,他既是一品大员,理应有不少门生才是。”
丁十一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宋舞霞。他知她的言下之意,斟酌了片刻答道:“先皇在世之时,镇国大将军镇守边关,朝中大小都以温亲王马首是瞻。后来,先皇体恤大将军战功彪炳,提拔了不少他的亲信。再后来便有不少的官员外放,或者辞官回乡。这么多年的变故之后,如今宋大人虽位高权重,奈何孤掌难鸣。至于太后、国舅那边,开国之初便有陆氏嫡系不涉朝之约,所以陆家所长并不在朝堂。”
这一番话让宋舞霞明白了,根本是先皇一步步架空了他的父亲,而宋维德想改革税制却阻力重重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她默默叹了一口气,问道:“那按你的意思,现在的朝堂之上,都以镇国大将军为首?”
“那倒未必。大将军掌管着五营兵马,先皇与皇上都知道其中的厉害,恐怕也早已有了打算。不过这官场之上的事……”丁十一轻轻笑了笑,“郡主,容在下打一个不巧当的比较。”待宋舞霞点头,他不紧不慢地说:“天上有一群白乌鸦,若其中出现一只黑的,自然十分醒目,别的乌鸦也容不得它,可如果大多数乌鸦都是黑的,恐怖无法立足的就是那只白乌鸦了。”
话说到这份上,宋舞霞虽然不懂政治,但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离开了。用她仅有的历史知识思考,一般情况,只有吏治清明的时候,官员才会在乎百姓的民生,才有可能发展慈善公益事业。而如果官场腐败已经到了一定程度,身在其位的都在忙着敛财,恐怕没人会理会那些没出生就注定死亡的婴儿。
因为丁十一的这番话,她更加期盼着与懿安长公主谈谈,可偏偏,长公主迟迟未回。期间她不是没想过再找丁文长,可自从上次见面之后,她就觉得自己与他之间怪怪的,说不出的一种奇怪。更让她泄气的,她发现自己总是不期然地想起他。再有就是,每次想到他用调侃的语气与自己说话,她就更想做出点成绩给他看看。
三天后,长公主依然没有回京,而闵长观几乎日日前来,表面是奉命来关心宋舞霞的身体,实则根本是来监视她的。宋舞霞虽然恼怒,却也无计可施,只得日日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