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糊涂,赵嬷嬷也不敢多言。沉默了许久,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大了,听起来马车已经入了城。
“小姐,这是您第二次离开山庄,皇上的人……会不会……”赵嬷嬷满脸忧色。
宋舞霞摇头。对这事,她没有把握,只能祈祷郑晟睿不会疯狂得干出白天劫持马车的事。
除了对处境的担忧,还有一事也一直是赵嬷嬷的“心病”。她坐在角落,偷偷看了宋舞霞一眼,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了。眼见着小院已越来越近,她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诚挚地说:“小姐,现如今,丁公子已经是您的未婚夫,自古以来,无论多尊贵的女人,嫁人之后都是以夫为尊……”
“嬷嬷,你想说什么?”宋舞霞打断了她。穿越之后她对这个时代最不满的就是永远把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
赵嬷嬷明显感觉到了主子的不悦,可想着将来宋舞霞终究会冠上丁家的姓氏,她硬着头皮说:“小姐,见到丁公子,不要再与他怄气了。”
“我哪里与他怄气了,根本就是他……算了,不说了,今天若不是为了见轩儿,我才不会急匆匆地赶来。”
服侍了宋舞霞这么对年,赵嬷嬷当然知道她的脾气,也知道她的想法,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这世上,无论是有权的,有势的,还是有钱的,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
“若不是先皇逼迫,父亲只娶了母亲一个。”宋舞霞下意识反驳。
“小姐,这世上能有几个温亲王?”
宋舞霞本想说,陆博涛多年未娶,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把头转向一边,在帘子的缝隙中出神地望着远处。
赵嬷嬷心知再往下说便会得罪主子,可她又怕经历了与陆家退婚,又赐婚丁家,如果这次的婚事再出什么意外,一定会误了主子终身。可偏偏,自己的主子对婚事一点都不上心,对未来的夫君没有一丝尊敬,不止在私底下,在外人面前也同样直呼其名。虽说这次是下嫁,可入了丁家的门,若丁文长故意冷落,到时她们在丁家恐怕连立足的余地都没有。
想着这些,她再次开口:“小姐,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您又何必抓着不放。以后您就是丁家主持中馈的长媳,只要他的心一直在您身上,那些妾室、通房,还不是随您处置……”
“嬷嬷,你不必再说了。有些东西,我不会强求,更不会求他施舍。”
“小姐”
“嬷嬷,你再说我可真要生气了。”宋舞霞的脸上已明显有了愠色。马车恰在此时缓缓停下。她知道,目的地已经到了。看了赵嬷嬷一眼,她坚定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的底线除了不谋害他人的性命,还要再加一条,我绝不会爱上三妻四妾的男人,哪怕他是我的丈夫。”语毕,轿帘被揭开了,他们已经入了院子。
宋舞霞匆匆下车,直接往正屋而去。屋子内,丁文长正坐着,与身旁的管家说着话,手边还有一些账册之类的东西。
“轩儿呢?”宋舞霞找了一圈都没看到自己想见人。
丁文长没有回答, 给身旁的人使了一个眼神,对方拿起东西,恭敬地退下了。
宋舞霞同样让身边的人退下,气呼呼地坐在了一旁。如果赵嬷嬷没有说之前那番话,她已经意识到上次见到丁文长时,自己的态度太过孩子气。可当下被赵嬷嬷一说,心中的不满又深了几分。
丁文长看她脸色不善,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得罪她了。可想着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很快就会离开他,他好声好气地问:“你怎么了?身体不适?”
宋舞霞瞥了他一眼,生硬地问:“轩儿呢?我只是来见他的。”
“我已经让管家去接他过来了……”
“丁文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宋舞霞胸中的怒火马上冒了出来。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了两口气,压着声音说:“丁大少,以后请你不要借着儿子的名义把我呼来喝去”
“您是郡主,我怎么敢指使你?要不是怕你今天再次失约,让轩儿更加失望,我怎么会不带着他?”
丁文长语气未变,但宋舞霞知道,他在生气。对于让丁立轩失望,她也心怀愧疚,不过这种愧疚仅限于儿子,难以抵消她对丁文长的不满。她语气尖锐地说:“丁大少,我人在怡景山庄,不是你家隔壁。昨天我赶到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你让我怎么办?插翅飞过来吗?”
“你”丁文长本想说,你就不会先派人送个话过来?想想还是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见宋舞霞瞪着他,一副“全都是你的错”的模样,他懊恼地坐回了椅子上。他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她,她都会惹他生气,可偏偏他依然渴望见她。
心底里,宋舞霞也知道,昨天应该找人来说一声。她自觉心虚,又见丁文长不再说话,小声地问:“轩儿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