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晟睿与陆博涛此时并不在御花园,而是去了静思斋。刚进屋子,皇帝便不客气地说:“博涛,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下过令,这里除了朕,谁都不能进来。这间屋子,连父皇都未跨足。”
“皇上恕罪。”陆博涛半跪在地上。
皇帝打量着陆博涛,续而笑了起来,“你何罪之有啊?”他拿起宫女送上的茶盅,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慢慢放下杯子,“朕来问你,你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皇上,草民只是进宫探望皇后娘娘。”(陆家嫡系不可入朝为官,所以陆博涛是没有官职的,连挂名都没有,因此他确实应该自称草民。)
“是吗?”皇帝的脸上有了不悦。
陆博涛此时心急如焚。之前在小书房,他等金公公离开之后,便直接去了皇后的宫殿。虽然早已心知肚明自己被胞姐利用了,但是他很想亲口问她。他们一起长大,从小的感情就很好。他不愿相信亲姐姐会那么对他。更让他寒心的,如果当日他遇到的不是宋清霜。而是宋舞霞,那么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他不敢往下想,所以在皇后的宫门前踌躇了一下。
正是他的踌躇让他看到了宋墨黛匆匆入了中宫,很快她又与他的姐姐一前一后离开了。看她们的匆忙,他知道余庆宫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外戚,又是男人。皇上准许他随时入宫探望姐姐已经是格外开恩,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能随便擅闯宫妃的屋子,于是只能找宫女进去探探情况。没料想打探的人还没回来,皇上居然去了余庆宫。
虽然郑晟睿不能称得上千古明君,但自他登基以来一直是个勤勉的帝王。上朝永不迟到,每份奏折都亲自批阅。白天的时候绝不去后宫。今日居然匆忙入了余庆宫,陆博涛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是宋舞霞了。
作为皇帝的大舅子,他没理由也没立场干涉帝王家的后宫,可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宋舞霞蹲在地上,含泪一颗颗拣着珠子的画面,甚至他想到了稍早之前,碧琰山庄的客房内,她夜探他的画面。他已经能清楚地知道,虽然她和宋清霜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她们是不同的。
虽然从未谈及入宫之类的话题,虽然知道她与皇帝之间应该很早就认识,但是他知道她并不想入宫,所以他赶忙借口自己请皇帝叙旧,遣人去传话。
皇帝如他所愿离开了余庆宫,可金公公却去了太医院,郑晟睿身边的太监也留在了余庆宫。
余庆宫内发生了什么事?她有没有怎么样?他很担心,却不能直接问皇上。
见陆博涛满脸忧愁,皇帝又忽然笑了起来,“你在担心什么?”
“皇上,郡主大病初愈……”
“大病?”皇帝似听了一个很好听的笑话,待止了笑才说道:“所以金公公已经去请太医了……”
关心则乱,陆博涛想起她苍白的脸孔,脱口而出:“她真的病了?”
“问得好!”郑晟睿用严厉的眼神看着陆博涛,“需不需要朕提醒你,她不是你要娶的人。”
“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不明白那就听清楚了,和现在的宋清霜接触婚约!”皇帝用的是命令句。
陆博涛摇头,“皇上,这是草民和清儿之间的事……”
“你想把事情摊开来说吗?那可是欺君之罪,你可要想明白了。”皇帝看着陆博涛,一字一句地说:“现在不是很好吗?她不是你要的人,你与她解除婚约,我娶她入宫,你的姐姐依然是皇后,大婚之后,陆家的外孙就是当朝太子。”
这是条件交换?陆博涛抬头看着皇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陆家不是没暗示过立太子的事,可皇帝一直不松口。虽然皇后生的是嫡长子。唯一能和陆妙彤之子争一日之长的只有淑妃冯氏的儿子了。立冯氏之子对皇帝来说是一个更不明智的选择,但如果他选择用太子之位换兵权也不是不可能。
这几年,陆家一直在为立太子的事犯愁。现在的皇帝处处猜忌陆家就是因为他不是陆博涛的姑母,当朝太后的亲生儿子。当年先皇与太后曾生下一子,不过没几天就早夭了。先皇为了安抚自己的皇后,把一个嫔生的儿子养在了太后名下。
当时陆家也没在意,以为太后还年轻,能再生下儿子,却没料到至此之后先皇的后宫再没添一个孩子。
先皇的子嗣甚少,无奈之下只能立了那个嫔生的养子为储君。为免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念及生母之恩,也为了让陆家承认太子的地位,先皇找了一个借口,把那个嫔三族之内的近亲全杀了。
此事一直让陆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