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镇国大将军年事已高。跪了不足一个时辰就晕倒在了雪地里。守门的怕有意外,便来请示。奴才不敢擅作主张,推说皇上已经睡下,不能打扰,让他们把大将军扶到屋里子歇着,再请太医瞧瞧。大将军连称自己有罪,不愿让太医诊脉。冯妃娘娘不知怎么得知了此事,便去求见皇后。”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用眼睛的余光瞧了一眼郑晟睿,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得知奴才已然回宫,便来求见皇上,奴才只能说皇上已经睡下,于是皇后去请示了太后娘娘。那时太后娘娘正与长公主说话,但还是见了大将军,安抚了他好一阵……”
“你这没用的奴才”郑晟睿一脚踢在金公公胸口。他心里知道,整件事错就错在他留宿松柏居,没能及时回宫。但他心中的郁气不能对着自己发作。
金公公也知皇帝这是迁怒于他,只能忍着痛说:“奴才该死,皇上请先上了早朝,再处罚奴才不迟。另外,长公主殿下刚刚命人传话,想在皇上有空的时候,觐见皇上。”
郑晟睿重重甩了甩衣袖,咬牙切齿地说:“命人把冯妃送回她自己宫中,告诉她,朕下了早朝就去见她。”
冯妃跪在御书房一来确实是为老父担心,也为侄儿不值,但最主要的,她隐约觉得,皇后的言下之意,皇帝根本不在宫中,她求她也没用。她知道郑晟睿微服去了松柏居。如果他在松柏居留宿,就很可能是联合宋家打压他们。
见自己最终都没见到郑晟睿从御书房走出,反而是金公公强硬地命人把她送回去,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望着朱红的大门,冷冷一笑。
半个时辰后,后宫与往日一样渐渐有了人气。皇后免了后妃的请安,恩准冯妃去见一见自己的父亲。
某间屋子内,镇国大将军胡须斑白,头绑绸带,虚弱地躺在软榻上。见女儿进屋,微微点头。待她挥退了伺候的人,急问:“你可见到皇上了?”
冯妃愤愤地摇头,肯定地说:“皇上昨夜根本就没回宫”她双手握拳,一拳打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说:“他一定是去那只狐狸精了,枉父亲与兄长为他南征北战多年……”
“柔儿,休要胡言”
“父亲,我说得有错吗?当初可是他答应我……”
“柔儿”大将军喝止了女儿,眯着眼睛思量着。
冯雨柔握住父亲的手,恳切地说:“父亲,既然他至今未兑现诺言,又想利用宋家对付我们,不如……”
“这次的事,疑点太多。”
“不管怎么样,死的是我冯家的人,打的是我冯家的脸面。”
“这仇为父是一定会报的,但首先——”他没有往下说,眼睛盯着某次,似陷入了回忆。
这么多年来,宋、陆、冯三家一直各自为政,表面上并无多少交集。但七年前,就在宋太傅临死的前几天,他曾收到过他的一封密信……
“父亲,如今的事,女儿到底该怎么办?”冯雨柔急切地问,把他拉回了现实。
老人没有多想,语重心长地说:“自然是向皇上请罪。”
“父亲”
“柔儿,你在后宫,千万不要与贵妃娘娘为难,也切不可向任何人提起皇上昨晚并未回宫。”
“父亲,您这样一直忍让,何时是个头?”
老人拍了拍了女儿的手,艰难地笑了笑。老来得女,他自然特别宠爱她。他能明白宋太傅拒婚的心情,只是兵权在握。不放权,被皇帝猜忌,放权,只能等死,所以他只能送女儿入宫,走上一条不归路,想为将来争一争。事到如今,他只能劝道:“为父早就说过,你既然入了宫,就该知道,你的希望不是皇上,而是你的儿子。就算皇上再荒唐,你也只能像皇后娘娘那般贤惠……”
“父亲,后宫有再多的女人,你何时看女儿吃过醋?只是,她既然已经许配给丁文长……”
“住嘴”老人喝止了她,厉声说:“有些事,即便你知道得再清楚,也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哪怕是你最亲的人不行。”说完他便让冯雨柔先回去。
寂静的房间,他闭着眼睛休息。慢慢的,他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那是一个雨后的傍晚,空气中满是湿漉漉的潮气。他被一封信引去了一家茶楼。在隐秘的雅间,他见到了一对容貌酷似的双生子,其中之一更是大腹便便。那时的她们是何等的聪慧,何等的冷静。这样的女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入了别人的圈套?就算她是迫于无奈,也绝不会被人抓住她与皇帝的把柄……除非,松柏居内发生的事与他们想的不同……除非,事情还有另一层真相……
想到这,老人猛地睁开了眼睛,喘着粗气,久久无法平静。
第一卷 碧琰山庄 第382章 怒火难遏
第382章 怒火难遏
走在凛冽的寒风中,冯雨柔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她是除了皇后之外,唯一生下皇子的嫔妃,可是被封皇贵妃的是别人。她的父兄为国征战,捐躯的族人不计其数,可到头来,皇帝居然逼着她年迈的父亲杀了自己的亲孙
想着自己在御书房外跪了大半天,皇帝居然出宫鬼混,她的步伐越走越疾。
远远的,她看到众人簇拥着宋墨黛迎面而来,顷刻间,似有一缸烈酒洒在了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中。
凭什么她是皇贵妃?就因为她是宋家的嫡长女?(冯雨柔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宋舞霞,她并不知道宋墨黛假扮宋舞霞。)
冯雨柔停下脚步,冷冷看着宋墨黛。要不是她的父亲拦着,要不是她不想让皇后坐收渔人之利,她绝不会让宋墨黛嚣张到今日
直至宋墨黛走到自己面前,她才深吸一口,向她行了礼。
“妹妹这是从哪里来?”宋墨黛斜睨着冯雨柔。虽然宋维德已经传话给她,让她谨言慎行,千万不要多事,可当她知道一直与自己作对的人在御书房跪了大半天都没见到皇帝,她怎能不过来“安慰”一下呢?
冯雨柔勉强笑了笑,答道:“承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的恩典,妹妹刚刚去探望了父亲,说来都是我那侄儿不懂事。改日我定然好好向姐姐请罪。”她主动示弱,不想与宋墨黛纠缠。在她看来,宋墨黛什么都不是,她要提防的是别人。
宋墨黛难得占上风,自是十分高兴,不免又说了一些棉里带针的话。冯雨柔看她的得意劲,马上意识到,或许她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遂试探道:“昨晚妹妹在御书房跪了一整晚,本来还以为是皇上恼了,不想见我,刚刚才知道,皇上根本不在御书房。可皇上留宿御书房是皇后娘娘告诉我的,姐姐,你说,是不是皇后娘娘故意不让我见皇上?”
“这事你要问皇后娘娘才行。”宋墨黛嘴上挑拨,心中也暗暗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