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被护士打开,房间里盈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施然直到感觉到手背被冰凉的酒精略过,才回过神般的抬头看向了陈若瑜:“我只是发个烧,怎么还住院了?”
“下面太吵。”陈若瑜淡淡的答道,站得离施然近了些,又问道:“认床?”
施然这时好像缓过了些劲来,觉得陈若瑜的反问多少含着点轻视,反驳道:“我都二十五了好不好,怎么还会认床。”
陈若瑜看着施然眼睛里有了几分的神采,方才紧绷着的眼眉放缓了些。
她看着护士的动作,将手放到了施然的视线前,掩住了她看到的画面:“那就睡一觉,明天打完针再回家。”
陈若瑜的动作自然却又来的莫名其妙,让施然原本就肌肉酸疼的身子猛地僵住了。
掌心的温度就这样虚虚的贴在她眼睛附近的肌肤,浓密的睫毛不自然的剐蹭着柔软的掌心,攒聚起来的温度简直比施然此刻身体的温度还要令她感觉炽热。
也是在这个时候,针头刺破手背肌肤的痛感传了过来。
施然感觉得到那银白色的长针缓慢的推进自己的手背,透明的针管在光下倒流进了一段鲜红的血液。
疼,却又因为陈若瑜手掌的存在并不那么明显了。
施然好像明白陈若瑜为什么要将手放在自己眼前了。
这个人总是冷冰冰的,却又能温柔的恰到好处,嘴巴不说,行动却是明晃晃的。
施然心尖儿微微颤动,嗫喏的跟陈若瑜解释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陈若瑜感受着施然擦在自己掌心愈发凌乱的睫毛眨动,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等到护士给施然固定好了针头这才放开了捂着她的眼睛。
二十五岁的确不是孩子了,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愿意把你当做小孩子。
施然高烧,开了三瓶吊瓶。
已经不是供暖的季节了,夜晚的温度却还没有夏日里那般温热。
陈若瑜看着挂在视线上方的输液,手背轻轻地贴了一下输液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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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她给施然掖了掖身上的被子,叮嘱道:“我出去一下,不要乱动。”
许是刚才陈若瑜的温柔驯服了这只小狐狸,施然坐在床上乖乖的点了点头,默默的注视着陈若瑜离开,独自面对病房里的安静。
这间病房高档的有些过分,就连病床对面的沙发看起来都像是真皮的。
施然还记得高三那年施宇生病,就是住了这么一间病房。她不记得这间病房到底要花多少钱了,但还依稀记得施海军说这样一间病房不是有钱就可以弄到手的。
施海军当初是托关系找了不少人才弄到的,而陈若瑜却只是站在护士站前跟护士长说了几句。
云与泥。
陈若瑜的身上是完全不同于金钱堆砌起来的奢华无度,而是历代沉淀浸养出来矜贵。
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清高如竹的从容,眉眼淡淡的疏离感就像是高岭上独自盛放的花,对厌弃暴发户行为的施然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亦或是……
喜欢。
躲在灌木丛中的小狐狸终于还是抖了抖身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波拨动那个匣子。
病房里的灯温和的洒在房间里,施然像是正在进行一场手术的医生,沉默的将自己对陈若瑜的感情从缠绕着的□□中剖出。
“吱呀。”
开门的声音从安静的房间中响起,陈若瑜从外面回来了。
施然原本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却注意到这人回来后手里多了一个椭圆形的罐子。
“买的什么?”施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热牛奶。”陈若瑜答着,却并没有把牛奶放进施然的手里,而是径直把牛奶放在了垂在床边的输液管上。
手背处源源不断的冰凉被温热代替,施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指尖上的凉意正在被慢慢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