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提物品一样,拎起昏迷的艾达,巫妖的手指在虚空中一按,地面上的鲜血自行流动,组成了大型召唤法阵。
就在传送法阵发动的瞬间,巫妖所附身的躯体整个人从腰部被齐齐斩断,艾达摔回地面,额头被磕得鲜血直流也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一个高瘦的背影出现在阿尔的视野中,由于是背对,他只看到一对尖耳,是精灵。
钟楼的蓝色光柱消失了,失去支撑的浮空城夹带着恐怖的声响急速下坠,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都发出了惊恐的叫喊。
黑色的雾气从已经断作两截的人类尸体中渗出,凝为人形。黑袍、白骷髅徽记,比沼泽见到的巴罗多了一顶王冠。
视线刚触及巫妖的红色的灵魂之焰,阿尔就从梦中惊醒了。
“呼……呼……呼……”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设计成地板的计时标记显示为深梦时分。
是巧合吗?
阿尔擦去额头的冷汗。
无论是苏醒的时间,还是亡灵侵袭的方式,都惊人的巧合。也许,我该问问路维斯……
第十三章 二十年前的真相(下)
从梦中惊醒之后,阿尔无心再睡,起身到大图书馆查阅前塞特佣兵的资料。
负责登记的依然是上次那名青年,在能直接显示藏书位置的魔法卷轴上写下塞特佣兵,空白的页面立时浮现出【九列十一层】的字样。
不知是因为灰色学徒袍不起眼,还是因为驾轻就熟的查询方法,睡眼朦胧的管理员看只扫了一眼站在登记台前的人影,就又低下头专注地打瞌睡。
在查询术的作用下,记载有塞特佣兵的资料在成排的长长书柜里发出淡淡的乳白色的荧光,即使站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到。
感应到魔力的波动,浮在天花板上的照明灯盏徐徐下落,自行飘到阿尔头顶的正上方。这可是只有法师才能享受到的便利发明,普通百姓没有魔力,无法激发铭刻在水晶上的感知术。
就着水晶柔和的光线,阿尔从书架上抽出厚厚的《佣兵杂记》,标注塞特佣兵的页码,看到了一个让他吃惊的标注——团长,西凡·圣艾雷斯托。
最初抵达贝托利恩的十天,阿尔曾应路维斯的要求,翻看了大量与地理、宗教有关的书籍,自然也知道圣艾雷斯托所代表的意义。
路维斯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声名,与三百年前的魔族战争有很大的关系,当时和他一起对抗来自下界入侵的还有六位英雄,现在的纪元七圣历就来源于此役。除去卡利亚的蜥蜴人祭祀,西风精灵的精灵王,兽人部落的大酋长,余下四名都是人类,而且,存活至今的,就只剩精灵王与路维斯。前者是长寿的精灵族,后者是能掌控元素的大法师。艾雷斯托在封圣之前也是名门贵族,据说还有精灵有姻亲关系,艾达找了这样一个丈夫,如果有后代的话,肯定也是像奥洛芬那样的……等等!
阿尔联想到奥洛芬现在伪装的身份。
瓦伦丁日记里语焉不详的记述以及希尔斯的暗示,都一再表明,精灵族似乎在使用某种方法,试图与人类中曾与古血联姻后代繁育出返祖。再联系上次查询塞特人的资料,阿尔隐隐猜到了艾达失踪的原因。
泰伦斯一定是知道了艾达和克莱尔的关系,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身为第二帝国统治阶层的他会亲自上阵,只为抓一个小小的佣兵。
哭泣的女人,狭小的笼子,在十界城百思不得其解的奇怪梦境,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答案。
艾达应该被囚禁在第二帝国某处,我如果不是竭力反抗,现在大概也和她同样的下场吧……
阿尔才不信第二帝国会因为自己体内一半的拜恩血统就善待他。死灵和生灵终究是不同物种,生命一旦终结,血缘也就丧失了原有的意义,泰伦斯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
自幼独自生活,又被身为巫妖的的星之长抚养长大,缺乏群体意识,难以融入族群,对这个忽然冒出的父亲,他从未期待过。更没想过投靠帝国,借助其势力来搜寻巴尔。
往后翻了几页,剩下的都是关于佣兵团主要成员介绍以及所完成任务的详细记载,将书册放回书架,阿尔离开大图书馆,直奔路维斯的法师塔。老旧的木门一如既往的敞开,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关系将他拒之门外。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标准时。”
路维斯还和往常一样,坐在那张老旧的木椅上,神情倦怠。
“导师,我有一个问题……不,我有些话非问不可。”想问的实在太多,阿尔优先将艾达的下落,将他所猜测的二十年前亡灵侵袭的真相放在首位:“艾达·塞特并没有失踪,而是被第二帝国俘走了,对吗?”
路维斯睁开半闭的双眸:“预知?”
“您不用问我是如何知道的,请您回答,是还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