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卿接过来献宝似的打开道:“你且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这东西便是在产地都很稀少,再漂洋过海的运过来,这么大的只怕丹阳姑母都未必见过。”
清欢探身去何种一看,果见沙俄绒布里包着一块鹌鹑蛋大小通体晶莹剔透的宝石,那金刚钻分明是白色,却在光源下闪出五色的火彩,一见便知是稀世的宝物。
这枚金刚钻的品相实在太好了,饶是见惯了珍宝的清欢也忍不住伸手取出一观,看了片刻清欢露出喜欢又满意的笑容,收了金刚钻对李翰卿妩媚一笑道:“有劳殿下了。”
李翰卿被她这一笑晃了眼睛,半晌才垂下眼,唇边不自觉的漾起笑意道:“没什么,能找到你喜欢到东西也不觉多辛苦。”
清欢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面上却不表现,只道:“我可不想沾殿下的便宜,这东西连我都稀罕,自是金贵。明日我让兮姌取了千金票给殿下送来。当然,殿下为我的这份心我也知晓了,若是殿下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这个人情我定还给殿下。”
李翰卿听清欢这么说就觉得她似要跟自己明算账,他想开口说清欢见外,但随即又想到清欢或许早都想好了如何搪塞自己,索性放出了更有诱惑力的话题。
“清娘你不必谢我的。我知道比起这些珠宝玩物,你更在乎金汤城的修筑,那笔银子……”
李翰卿倾身到清欢耳边说了几句话。
清欢的神情从愉悦变至冷淡,最后她的桃花眸中流露出了然的笑意:“如果这件事查清楚了,只怕我与四殿下的梁子,也就结下了。”
李翰卿忽然明白了清欢笑中的意味,他脸色一变,郑重道:“如果你觉得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挑起你和老四、和裴氏一族的不合,那清欢,这件得罪人的事我可以为你做,你完全不必出面!”
清欢一笑道:“真的吗?我不信。”
李翰卿深深的蹙起了眉心。
“我与殿下不见外,所以我才斗胆问一问殿下,现如今储位之争已经到了慎之又慎的地步,几位皇子虽然暗底下争得厉害,但面上可还是兄友弟恭,这个节骨眼上你出面为我得罪四殿下和裴贵妃一系,又是为了什么?”
李翰卿看着嘴角噙笑的清欢,那种嘲讽的、似乎看透了他的笑容让他瞬间生出一种无论如何都要剖白心迹的想法。
“殿下说不出来?”清欢反问,“其实殿下不必佯装对我……”
“我没有假装。在这一刻之前我也没想到我会愿意这么决绝的为你办这件事。至于为什么这么做——”
李翰卿深深的出了口气,自嘲一笑道:“既许一人为挚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李翰卿的话让清欢怔住了。
“多疑多思的宇文家主,我知你未必肯信,其实,连我自己也是未必相信,但是我就是做出来了。”
李翰卿望着戏台上已经开始的戏,听到那书生扮相的伶人念道——忙处抛人闲处驻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玉茗堂前朝复暮,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出自《牡丹亭》)
“我自知喜欢你不如喜欢江山多,但我若是得不到这江山,清欢,你还肯看我一眼?你我皆是失却权势便生无可恋之人,便是有千丝万缕的情爱相思,就抵得过背后无依的权势摧折吗?”
清欢没有说话,因为李翰卿说的不假。
“我喜欢你是真,从我学会想女人懂情爱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变过。”
李翰卿这番话说的发自肺腑:“你知我为何推却父皇和丹阳姑母选妃的提议?我说的清清楚楚,但有你一日不嫁,我便不会死心。”
清欢端正的坐着,好似并未被李翰卿的话打动,她淡淡道:“那殿下可知我想要什么?”
李翰卿定定道:“你想保住你父亲的基业,要宇文家屹立不倒。”
“殿下说的很对,所以我不会加入到储位之争。”
“你不需要。只要你心里支持我就够了。有朝一日若我得偿所愿,清娘,我一定会让宇文家成为大魏名副其实的第一门阀,我可以让宇文家再出一个宇文皇后,但我不会干预你对家族的控制。那时候,让我们一起掌控这万里江山,好吗?”
清欢的手指在品月色缎绣绣球花长裙凸起的绣花上轻轻摩挲。
李翰卿的痴情她不一定稀罕,但他开出的条件的确诱人。无论清欢对政事局势掌控几何,是不是真的守住甚至让宇文家更加强大,有件大事她是必须要考虑的——她要面对继承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