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解释道:阿瞒是你的乳名,只有家人能叫。自称和称呼别人都要按照规矩,否则让人认为你没有教养。
曹操摇头:可是父亲,我根本记不住。
曹嵩不理曹操:记不住也要记。称呼很重要,选择合适的称呼,不光是对别人的尊敬,还能体现自我修养……
曹操窗下竖起了一只小棍上绑着的蚂蚱,眼珠一转,忽然捂着小腹:父亲……
曹嵩纠正:在课堂上,应该叫先生。
曹操只好重说:先生,我要小便。
曹嵩气得把桌上的竹简一推:真麻烦。
曹嵩自顾叹息:嗨,真是夫不教妻,父不教子。
曹操并未小便,而是直接跟着玩伴跑远了。等曹嵩明白过来去追时,他们早已跑过农田,跑进村庄不见身影。
曹嵩只得恨恨地回到草庐,将竹简拿起来重重一扔,怒骂起来。
父子第一堂课就这样草草收场。
曹嵩出身“科班”。如世人评价,只要从太学学成的诸生,才学很高,满腹经纶。不用使劲嗅,就能闻出一股“太学味”。不过,在曹操的启蒙教育问题上摔了个“满嘴泥”。
童年教育和成年教育,完全属于两个范畴。满腹经纶的经学院博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教育好儿子。七岁的曹操成了没学校敢收、没先生能教得了的顽童。
且看“庸人”怎出招
曹嵩满心希望地想要给曹操上课,却收效甚微,除了讲的故事能记住之外,想要他学习知识,不太可能。
让曹操练习写毛笔字,却弄得到处是墨汁;学刻竹简,却弄伤了手指;学着磨墨,却摆出武枪耍棒的姿势。再就是使劲磨不知道添加水,将墨汁磨成干糊糊。
对于曹操的教育,曹嵩深感心无余力不足。为了曹操的未来,必须回洛阳。可是,洛阳虽在人间,恨无登天梯相连。
要是曹腾生前能多点时间跟曹嵩相处,他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担忧和不安。他并不了解这个长得圆圆的不倒翁一样的庸人模样的养子,比他想象的有头脑,有意志。
对于曹嵩资质尚浅,如何修炼得城府深厚?套用一句时话:那得看看他是在谁身边长大的。
也许是老天爷刻意安排,给了外愚内智的曹嵩一个机会。
西北边陲正在打仗,边民损失惨重。曹嵩觉得奇怪,虽然朝中太监、士大夫、外戚换了一茬又一茬,相互杀红了眼,可都是些朝廷内部矛盾,对于周边疆土的设防和打击能力,仍然被四周少数民族别有用心者所忌惮。过去在洛阳,每年春秋时节,就能看到洛阳街头大批的穿着奇装异服的外民族使节带着马队和车队,带来供奉和土特产,一是为了朝觐圣上,二是为了联络和汉民族的感情,三是能从汉朝得到大批的赏赐回去。怎么这次败得这么严重?曹嵩在经学院时听同事议论过太监克扣边关军饷,掣肘边关将领。
曹嵩觉得事态严重,这必将影响到大汉边防,影响到国家安全。曹嵩决定写一封奏折给皇帝,让他重视边防问题。至于他有没有资格向皇帝进言,曹嵩是这么想的:他是正牌太学生,皇帝是太学名誉总长,学生给总长写奏折,理所当然。
可是,曹腾曾经有过交代“笔下易生灾,刀下有横祸”。只有当他的心、口、笔、刀四样东西想法一致才能做某个决定。曹嵩一直自我思想斗争到后半夜,才认为四样东西的想法已经一致。后半夜打好腹稿,挑灯夜战写出一篇《论我朝之边防》。
曹嵩选择的议题,很是考虑一番。不能说真话,不能说假话,不能说上面的人们不爱听的话,不能提皇帝和太监们跟前不能提的话。那就说好话,说顺话,说皆大欢喜的话。
他把文章写好后,又花费两天时间在竹简上镌刻出来。不能直接寄给皇帝,他当然知道皇帝每天忙于玩乐的时间要超过问政。必须找一个可靠的人在上朝的时候给皇帝送过去。找谁呢?
曹嵩想了很久,选择了一个人,曹腾提拔并宽恕过的种暠。
如果想要将来能回洛阳有一官半职,走种暠这条路很可能有些胜算。种暠是三公,有举荐特权,要是他能念及曹腾旧情,稍加提携,曹嵩即可成功入仕。
曹嵩为自己能想到这个人而心跳不已,但他并不知道,此时远在京都洛阳的种暠,已经病得很重。
曹嵩的上表写好后,卷好竹简。用布包装好,送到谯郡官家驿站。加上官署印章,标明直送大司徒种暠。快马启程,带走上奏表章,带走曹嵩的希望,留下期盼和渴望。
此刻的朝廷怎么样?皇帝和太监、大臣们在忙些什么?曹嵩是否能实现他回到洛阳、重新踏入仕途的梦想?
是结束还是开始
日过一日,快到一年,曹嵩想要等待的消息,始终没有出现。
难道是竹简没送到种暠手上?写得不好?立意不新?朝中又出了什么大事件,种暠根本没有机会向皇帝推荐自己的文章?
真后悔……曹嵩在不断的猜疑和后悔的煎熬中等待着来自洛阳的消息。曹嵩已打定主意,为了曹操的教育必须回到洛阳。他还可以到已经有官职的太学同学、先生那里寻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