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王家这种跺跺脚清河城便会震一震的大家族里,筑基期同样是举重轻重的存在,九层十层地位亦不俗,唯有七层以下,方才会成为被驱使的存在。
就像眼前。
在场侍卫里,修为没有一个高过七层的,最高的是两个六层,底下五层四层三层乃至凡人,通通都有。
唯一一个修为超过七层的,是面前这个唤她大哥的中年人,可惜他修为虽高,周身灵息却比寻常的练气六层还要来得虚浮。
若论单挑,傅长宁有信心不输给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一对二一对三,亦是如此。
可这不是单挑,她要面对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练气五层练气六层,而是一整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修仙家族。
短暂的一瞬间里,傅长宁想了很多,很多。
而在外人眼里,她只是从容地将手负在了身后。
王天成皱了皱眉。
这是一个很有他大哥特色的动作。
而这人接下来的口癖,更是让他一颗心沉沉往下坠。
“事做完了,自然就回来了。至于川逸那边,”男人声音不甚明显地顿了顿,“宁家来了人,我叫他留下陪陪。”
可王天成分明见他眼底有阴霾之色一闪而过。
纵使还在怀疑这人的身份,他也忍不住想,这是怎么了?这对父子不是一向关系很好吗?
“对了天成,我记得,川铭的遗物是你收拾的?”大哥忽而发问。
王川铭,王家三少爷,今年上半年无辜惨死城郊破庙那位,他亲侄子。
王天成心头一跳:“大哥问这个做什么?”
说完这句才补充:“确实是我叫人收拾的,东西都收进了库房。”
“哪间库房?带我去看看。”
自然而然发号施令的语气,放在不怒自威的王天赐身上,毫无违和感,王天成下意识答道:“是,大哥。”
他说完这话,顿觉懊恼,是什么是,这人究竟是不是他大哥还说不定呢。
大哥下午明明派小厮回来交代过,说事比较多,今天不出意外赶不回来。这人神出鬼没出现在府里,还一路直奔密牢,没鬼才怪。
没准儿刚刚族里上空那道惊雷都和他有关!
可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气势再不可能回到之前,就连周围那些个侍卫,在看见这一幕后,都没之前那么紧绷了。
——家主弟弟都服从听令了,哪还有他们说话的份?
王天成深吸一口气,想继续质问,可一看到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和脸上那惯常的不怒自威的眼神,那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便如同吹破的气球,噗嗤一声漏气儿了。
他好几次想重新开口,捡回气势,可每次还没张嘴,大哥便会恰逢其会般,一个新问题堵上来,且都是涉及王家内部事务乃至家庭成员关系的事,听不出任何造假。
语气亦是标准的大家长式发言,祈使命令如吃饭喝水般自然,似乎旁人天然就该听从他的吩咐。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王天成逐渐开始怀疑起自己,也许,真的就只是提前回来了呢?
毕竟,除了他大哥,谁还能装出这份气势?
他咬了咬牙,看向身后已经闭合的石壁:“去库房前,我有一桩重要的事要跟大哥说,不如我们先进去?”
这人直奔密牢而来,里边一定有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或事,进去一看便知道了。
进是不可能进去的。
傅长宁心道。
她心思电转,面上则是眼皮微折,睇了他一眼:“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