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神志恍惚之间,隐约看见满屋睁大眼睛,眼眶流血的泥偶,当即被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磕头求玉面大仙放过,最后更是厮打在一起,彼此拿凳子和花瓶砸得头破血流。
动静太大引来客栈关注,等发现他们张嘴闭嘴玉面大仙、妖怪、要害自己之后,登时黑了脸。
商队负责人压也压不住,掌柜怀疑这几人就是偷走玉面大仙石像的罪魁祸首,坚持要把人送去官府问罪,还要他们赔钱。
双方僵持了好几天,商队里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有些不满,就连镖局的人都透露出再耽搁下去就要另外收费的意思。
迫于压力,负责人最后不得不放弃这行人。捏着鼻子赔了千两白银后,去信给昌平府苏家,叫他们来捞人,而后便启程离去。
马车行过胡不里铺子的时候,傅长宁掀开车帘,望了一眼。
铺子大门紧闭,凉风卷起落叶,那对前些时日里还恩爱两不疑的夫妻早已不见人影。
胡不里,胡不离。
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玉面大仙只能洗去人记忆,下一些潜移默化的小暗示,却无法更改两个人的性格,更无法让不爱的人强行绑在一起。
如果按正常发展,这两人未必不能走到一起。
如今却硬生生划出一道隔阂。
她合上车帘,托着腮,难得没有修炼,而是目光有些游散地望着窗外的街巷市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行到城门口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忽而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侧头望去,便见眼尾多了几丝皱纹,肤色有些微黄的妇人微红着眼,声音发抖:“你还来找我做甚?李大郎,既然已经知道这场亲事有问题,你确定,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她身旁的汉子脸上红印清晰,却顾不上疼痛,急急道:“贞娘,你想打我就打吧,我皮厚着呢,不怕打。”
他笨嘴拙舌,满脸无措。
“就是,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心疼。”
“我现在,很丑……”
“胡说,贞娘明明是全玉面县最好看的娘子!”
“……”
夫妻俩声音渐远。
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城池遥遥而去,远远望去,宛若蒙了层暖融的金边。
傅长宁将木棍折下,合上车窗,脑海里那些杂乱思绪莫名宁静下来。
她定了定神,取出蒲团,闭眼开始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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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玉面县的事有些不吉利,之后商队没在路上再耽搁,四天后,一行人终于抵达河阳府府城。
此时距离傅长宁离开李家村,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十天。
当晚正是中元节。
河阳府地靠越国渠,乃六省通衢之地,城中有洛水环绕,渐渐便养出一个习俗。传闻,只要在中元夜当晚,于洛水上点上一盏昙花灯,便可超度先人前往无苦菩提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