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卯时皇后就派了嬷嬷到芳华殿。
守在殿外的玉春玉秋微微向她福身,“素春嬷嬷。”
嬷嬷应了声,问道:“公主殿下还未醒吗?”
“嬷嬷进来吧。”齐书怡略微沙哑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来。
玉春替嬷嬷打开门,跟在嬷嬷身后进殿。
嬷嬷一手捧着一个匣子,一手稳稳扶住公主的胳膊,她的头稍稍低下,“公主慢些。”
几个小宫女提着热水倒入早已准备好的木盆,再撒上早晨采摘的新鲜花瓣后鱼贯而出。
玉秋:“公主,已经准备好了。”
齐书怡朦胧着眼睛,点点头:“劳烦嬷嬷在外殿等等。玉春玉秋,伺候沐浴。”
齐书怡褪下衣衫坐进木桶里,任由玉春玉秋给她擦拭身子,木桶的水温有些高,刚进去一会齐书怡的皮肤就泛红了。
齐书怡从木桶里起来,赤脚站在地上,温顺地让玉秋包起她的头发,擦干她身上的水珠,然后撤掉裹在身上的毛巾。
齐书怡不着寸缕地站在屏风前面,她脚趾蜷缩,庆幸地龙还烧得正旺,不然她非得再病一次不可。
玉春从妆奁中取出傅身香粉,中指蘸取香粉从齐书怡的耳后、脖颈、胸、背、臂肘、臀、腿、一寸寸涂抹,直至脚踝。
玉秋拿昨日选好的衣服一件件给齐书怡穿上。
月白兰花刺绣的肚兜、白绸桃红滚边的中衣、浅粉色流云纹滚边大襟上衣、下身穿着湖蓝色湘裙,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腰带。
玉春在齐书怡额前画了一朵梅花花钿,玉秋将她的头发全部束起用一根白色发带紧紧系住。
全部流程走完已近辰时。
齐书怡到外殿的时候素春嬷嬷还捧着匣子站着等候。
齐书怡唇角轻轻勾起,“嬷嬷。”
“公主殿下。”嬷嬷对她行礼,打开匣子取出一串檀木佛珠套在齐书怡的手腕上,“匣子里的佛经是娘娘亲手抄写的,还有这佛珠,一并交给方丈。”
齐书怡其实不太喜欢去寺庙,去寺庙的那一天她要早早起来沐浴傅身,吃食还会有口忌。只是皇后始终惦念着齐书怡上元夜遇刺的事,亲自抄写了好几日佛经,还要她去寺庙祈福拜佛。
昨日她让那小男孩寻马车来也是这个原因。
齐书怡接过匣子对玉春说,“送送嬷嬷。”
玉秋取出一件湖蓝色斗篷披在齐书怡身上一起出宫了。
齐书怡到昨日约定好的地方时还没到巳初,但那小男孩已经找好马车等着了。
小男孩今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远远看见齐书怡就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女郎!”
齐书怡轻轻“唔”了一声,她还是第一听见有人喊她“女郎”。
感觉还挺新奇的。
齐书怡让玉秋将剩下的钱给他,小男孩双手在衣衫上擦了擦才接过玉秋手里的钱,妥帖地放进自己怀里。
进马车前齐书怡突然问他:“你叫什么?”
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没有名字。”
齐书怡有些怔愣,掀车帘的手都停在半空,她垂眼看向一脸羞窘的小男孩,抬头望了望太阳,回头对他一笑:“那你以后就叫初阳吧?初升的太阳总会变得炙热,你也会的。”
初阳看着齐书怡呆呆点头。
此刻的齐书怡在初阳面前就像太阳,炽热无比。
大承恩寺坐落在城南天武山的半腰处,天武山山脚是葱葱茏茏的高树,去往大承恩寺的路有些颠簸,但初阳找的这个车夫经验老道,车身不曾晃动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