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不信邪般地说出一个又一个类别,赵怀意到底都教了她多少?!这都不是女子该学的东西!
“学完了。”齐书怡顿了顿,又说,“十三史还剩其二。”
裴公手中的笔砸在书案上,惊问道,“哪两本?”
齐书怡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伸手去拿书案右上方的小盏却落了空,抬眸望去没看见常摆在那的小盏,眉眼染上几分焦躁,“汉史的两本。”
证心殿里的人早已不是旧人,没人知道齐书怡的那些小习惯了。
裴公没察觉到齐书怡的不耐烦,自顾自说:“赵侍郎竟然连这些也教公主了?老臣还以为公主是愚笨才多年不曾毕业……”
裴公突然心底一惊,恍然意识到自己冲犯了公主,慌忙转移话题:“老臣不曾带这两本书,公主这可有多余的书?”
“没有!”
裴公:“这……”
齐书怡深吸一口气,“裴公,您竟然不是诚心要当我的先生,那日后便不要来了,我会亲自去请求父皇结束授课。”
说完不等裴公的反应起身走了。
齐书怡走在甬路上,那股被压着的莫名的恼火越烧越烈。
她想起证心殿,想起书案,想起小盏,桩桩件件都与赵怀意有关。
“公主,我是新的授课先生,赵怀意。”
蔫蔫趴在书案上的齐书怡抬起头就看见穿着一件白色的圆领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头发高高束起的赵怀意。
齐书怡兴奋道,“是你呀!你不是皇兄的同窗吗?原来你叫赵怀意啊!”
赵怀意嘴角挂了一抹浅笑,眼里像是含着星光,“公主竟然记得我了。”
“为何不记得?你笑得这般好看,当然会永远记得!”齐书怡歪了歪头,目露疑惑。
“是吗?公主会永远记得我?”赵怀意意味不明地问。
齐书怡用力点点头,怕他不信,说话掷地有声:“当然!”
赵怀意望了望齐书怡的表情,垂眼说,“该授课了。”
因为齐书怡的皇兄和他是同窗,又他总是带着温和、亲切的笑容,所以齐书怡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在上课时,他比那位已经致仕的老先生还要严肃较真。
齐书怡托着下巴扯了扯笔架上缀着的流苏,又折折书页,完全没在听赵怀意说的什么。
“公主,凝神。”赵怀意举着书册站到她身侧,无奈道。
齐书怡坐直了身子,低声咳了两下,不过一会儿她就又走了神,赵怀意只好撩起衣袍坐在她身侧。
“公主,再不凝神我会很凶的。”
……
“公主今日又不曾带书册?”赵怀意站在齐书怡面前,因着身高的原因颇有一些居高临下的威严。
如果齐书怡敢大胆抬头,她一定能看见赵怀意揶揄的表情。但是她不敢,她只敢偷偷扯着她的衣裙。
“罢了,”赵怀意退了一步,“日后都由臣带吧,公主的笔墨臣也会准备好。”
教与齐书怡的东西,赵怀意早已烂熟于心,书册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只是没想到这可有可无的东西也会给他带来一些惊喜。
齐书怡和赵怀意共用一个书案,此前二人各用各的书册,中间总还有些间距。共用一本书后,公主似乎是怕他看不见,总会把书册摆在正中间,二人的距离也更近了。
往往低头间,赵怀意就能闻到齐书怡当日涂的香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