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
顾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虞氏和容氏,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罢了,你们各自有心思,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我这老婆子说什么都无用了。”
容氏心中欣喜,因为自家女儿被皇上封了柔常在,可此时见着婆母这般,心里头到底还是生出几分委屈的。
婆母也太偏心了,都是嫡亲的孙女儿,在婆母眼中偏就觉着顾窈比她的柔丫头要强上许多。如今柔丫头进宫服侍皇上,于她来说是件天大的喜事,可婆母脸上非但没有半分喜色,竟还做出这般作态来,没得泼了她一头冷水。
“行了,说了这会儿话我也有些乏了,都下去吧。”不等容氏开口,顾老夫人便摆了摆手道。
容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见着老夫人面色难看,到底是将到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她想着如今婆母在气头上自是不知道柔丫头进宫的好处,等过几日想开了,她再和婆母提关于柔丫头嫁妆的事情。
虽说柔丫头进宫只被封了个常在,可怎么好一点儿东西都不往宫里头送,叫她受了委屈。便是不能像寻常的正经主母那样八抬大轿一百多台嫁妆,好歹也能将那些嫁妆全都换成银票,给这孩子送进宫里头,免得叫她受了委屈。
容氏将此事按捺下来,便起身随着大嫂虞氏一并告辞离开了老夫人院里。
出了院里,容氏微蹙了蹙眉,忍不住道:“婆母也真是的,咱们顾家多了个贵人有什么不好,柔丫头如今虽只是个常在,可依着她的好相貌,未必就在宫里头出不了头。”
虞氏不说话,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原本她是想着叫顾柔进宫给顾窈添堵的。可如今顾柔是进了宫了,可她那嫡姐也因着此事被皇上迁怒了,虽说皇上没有直接发作,却也借着孝道叫嫡姐明日便陪太后启程出宫去皇恩寺诵经礼佛。
她是瞧不惯她那嫡姐,心里头也一直存了嫉妒,可如今嫡姐被皇上迁怒,她却连看笑话的心思都没有,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她的锦丫头嫁去了显国公府,还不知因着这事儿会受多少委屈呢。
老夫人可一向都不是个慈爱的,更别提她那个嫂嫂范氏了。
虞氏想着这些,面儿上便有几分不大高兴,她轻叹了口气,道:“柔丫头进宫是件好事,可我那嫡姐也因着此事被皇上迁怒,要跟着太后去皇恩寺诵经祈福呢,这事情到底是我对不住我那嫡姐。”
容氏听着,面上讪讪的,心中却是不觉着有哪里对不住虞妃,虞妃又不是白白帮她的柔丫头,她难不成以为能白捡一个皇嗣养着。如今柔丫头进了宫,哪怕她受些委屈,也是为着日后柔丫头腹中的那个孩子。
“倒是我对不住嫂嫂和娘娘了,不过虞妃娘娘能陪着太后去皇恩寺诵经祈福,传出去也能博个孝顺的好名声,娘娘如今膝下无子,别的都是假的,有个好名声叫天下人知道娘娘的孝顺才是最要紧的。”
“所以嫂嫂也莫要觉着心中歉疚了,待日后虞妃膝下多个小皇子,对虞妃和显国公府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儿?”
容氏心里头欢喜的紧,哪里还愿意对着虞氏这个大嫂伏低做小。在她看来,顾窈再风光也只是虞氏的继女,虞氏非但沾不上她半点儿光,还会被顾窈轻慢作践。而她的柔丫头,如今虽只是个柔常在,却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母女情分那是实打实的。只这一点,她就比虞氏要强上许多。
待看几年后,她的柔丫头难道还会只是个小小的常在吗?
容氏眼底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来,对着虞氏道:“柔丫头才进宫,我也要回去给柔丫头准备些东西叫人送进宫里头去了,便不多陪嫂嫂了,哪日得空了,我请嫂嫂过来吃茶。”
容氏说着,便含笑径直离开了。
虞氏心里头有些憋屈,看着容氏轻快的步伐一时竟有些后悔觉着自己不该将顾柔送进宫去的。
可顾窈那般不敬她这个继母,她总要给她个教训叫人分薄了她的恩宠才是。这般想着,虞氏心中的后悔又少了几分。
此时的显国公府也得到了宫里头的传信,知道这顾柔之所以能成为柔常在,全凭虞妃和太后抬举。听着虞妃因着这顾柔被皇上迁怒,叫她跟着太后去皇恩寺常住的时候,显国公老夫人褚氏脸色阴沉,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
“糊涂东西!我几回往宫里头递话叫她和贵妃交好,她呢,抬举了娘娘的堂姐,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褚老夫人气得连身子都在颤抖着,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直接便晕厥过去。
大夫人范氏见着,忙过去替老夫人顺了顺背,又伺候着她喝下半盏温水,待她慢慢好转过来这才出声宽慰道:“事情既已到了这个地步,您气也无用,没得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咱们姑奶奶自打进宫,便一直就是个有成算的,何曾见她听过哪个的话?”
范氏话中有话,是对虞妃这个大姑子不满,也暗指过去好些年褚老夫人和府里对虞妃太过纵容了些。
要不然,怎么会老夫人屡屡传话进宫,虞妃却是偏要依着自己的心思闹出事情来。
上回因着窥视帝踪被废黜了贵妃之位,这回是因着这柔常在的事情被皇上迁怒,叫她跟着太后去皇恩寺诵经祈福。要她说,总有一日,她这个大姑子要将这妃位也给折腾没了才能消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