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话劝劝金铃,却又觉得多余;人的求生意志宛如波浪起伏,也有高低潮之分,为要活下去所做的挣扎如若太过艰辛,便难免会兴起悲观的念头,金铃总是个女人,其耐力自较薄弱,但相反的,女人的情绪亦较易受到鼓舞,过了这一阵,心境便又不同了。
这时,潘三娘已经由门外转回,却是独自一个人回来,她的老公不知到哪里去了。
金铃望着潘三娘,有些不安的道:
“潘大姐,可有什么不对?”
潘三娘形色阴暗,却强粉笑容:
“有点小麻烦,不关紧,我已经叫我们那个死鬼应付去了!”
金铃小心的问:
“可是有关何敢与我?”
在一侧的矮凳上落坐,潘三娘低声的道:“二位是否和‘八幡会’有什么过节?”
金铃颔首道:
“不但有过节,而且怨隙极深,更明白的说,我们正在躲避‘八幡会’的追杀!”
何敢也接口道:
“相信力兄早有所闻,当初那白不凡同我发生冲突,便是为了姓白的想陷害我,再前去‘八幡会’邀功领赏……”潘三娘道:“二位与‘八幡会’的这一段,我是刚刚才知道,那个死鬼以前没有提过……”何敢笑笑,道:“力大嫂,如果真有什么状况发生,你无须替我们承担,横竖与‘八幡会’的梁子早就结下,而且是个死结,索性豁出去也就是了!”
潘三娘沉吟着道:
“老实说,事情不大妙,‘八幡会’的第二号人物马无生已经领着他下面几个幡生追到附近,带路的就是那个纰漏精白不凡;听讲你们昨天夜里曾给那‘独目客’崔寿吃了个闷亏,‘八幡会’发誓要用二位的性命来做抵偿!”
何敢一龇牙道:
“这个誓,他们早就发过许多次了;至于昨夜的情形,虽然危险,我和金铃真个是冒死逃生,而且并非毫无代价,力大嫂,你看我脑门上这道伤口,还粘着血痂呢。”
金铃惶然道:
“潘大姐,姐夫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
一声大姐,一声姐夫,无形中又把关系拉近了一步,潘三娘听在耳中,只觉无比的慰贴,满心的受用,这片刻,她竟感到双方益增亲切,瞅着更是恁般的顺眼:“本来是嘛,那死鬼不吃‘八幡会’的粮,不支‘八幡会’的饷,这等绝子绝孙的肮脏事他怎么会沾上边?恨就恨在他交的那个好朋友白不凡呀,姓白的杂碎专靠投机讨巧、阴枪暗箭在外面混生活,这一遭为了要向‘八幡会’领几文赏金,就全力巴结着做狗腿子啦,他将这一干人王引来附近,岂会轻饶了他的老哥力向双?方才姓白的业已差人送来口信,请他力老哥相机为助,帮着搜捕你们……”金铃吸了口气,呼吸略显急促:“那——姐夫怎么说?”潘三娘笑着拍拍她“大妹子”的手臂:“你放心,我已叫那死鬼回复白不凡派来的人,就说一定帮忙,另外死鬼又赶写几封短柬,分送地头上数位混世的好友,也请他们一体相助,这都是障眼法,叫那些杀千刀的去瞎忙活吧!”
何敢仔细的道:
“白不凡有几个手下认识我们,他差来的人是在何处晤及力兄的?”
潘三娘定神的想了想,道:
“人没进来,是死鬼到门口跟他谈的话,你们正在这里,该如何掩遮那死鬼应该还有这么点机灵……”何敢平静的道:“可知马无生都是领着哪些人来?”
潘三娘道:
“有‘冥魂幡’的崔寿,‘玄明幡’的曹洵,‘白骨幡’的勾未还,‘寂幽幡’的黄泉,另外还带得一干爪牙随侍左右,总之是来势汹汹,何敢,看样子这一回他们挺认真,你千万别赌气和他们玩硬的……”何敢笑道:“这个当然,我又不是活腻味了,岂会挺着脖颈朝刀口上愣撞?‘八幡会’摆下了生死场,阎罗阵,我闯不过,逃命该行吧?”
金铃面色苍白的道:
“何敢,潘大姐这里不宜久留,我看我们还是早早离开为妙,再说,也不该连累人家……”何敢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等咱们填饱肚皮,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双眼一瞪,潘三娘不悦的道:
“你们二位这样说就差了,莫非我这条命犯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