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截长长的枯木,横桓在脚下,踢动时滚动的枯木搅动着周围的草丛,一只寒鸦从草窠里嘎的一声窜出,从丽娆眼前飞过,尾翼划过一道强风,把手里的火把骤然扇熄。
几乎是火把熄灭的同时那野狗就发动了攻击,黑色的巨大影子猛的扑向丽娆腰际,剧烈的撞击力把丽娆撞倒在地上,她握紧火把,把那带着火星的一头挽成剑招用力往黑影的头上戳去。大约是戳到了眼睛,野狗嗷呜一声收起爪子退开,趁这个空隙,丽娆爬起身没命的往前跑。
芦苇锋利的叶子在脸颊上划过,脚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泥水像雨点一样往身上袭去。
幸而眼睛逐渐适应了夜色,能看清深水处粼粼的光,也能看清巨大的树影和四处飞散躲避的昆虫和鸟。
身后那野狗又追了过来,油滑的皮毛从脚腕间滑过,吓得丽娆尖叫起来,然而尖叫声刚划破黑夜,就被压在了喉咙里,她不能吸引来更多的野兽。
她捂着嘴停了下来,手里拿着木棍不停的左挥右打,学的那点武功在黑暗里全无章法和用处,剑招是有来有回的,这条狗可没有武功路数,它袭击的都是下盘,为的是拖垮猎物的体力。
丽娆且攻且挡,但动作并没有野狗快,不过半刻就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而野狗还迈着游刃有余的步子不远不近的包围着她。
“滚开……”丽娆捂着胸口弯下了腰,她实在不明白,这狗为什么要为难她这个人,一条狗她也许还能抵抗稍许,现在最怕的就是引来一群野狗,那自己就真的要把命丢在这里了。
趁那狗匍匐下来寻找攻击时机,她慌忙从腰间掏出火折子,快速吹出火光来,然后点着火把。火苗蓝幽幽的,软弱无比,就像夏夜里飘忽不定的鬼火,大约走上几步就会迎风熄灭。
丽娆抬手护着那火苗,继续挪动脚步往前走去。
回去的路,应该不远了。只是入目处都是巨大的榕树树冠,与自己相熟水泽的树没有什么不同。
那狗还是跟着,偶尔咆哮着往前猛扑,丽娆也不竭力反抗,只慢慢站定,举着那火把绕上一周,狗就会暂时停止攻击,它害怕那灼热的火光。
丽娆俯身捡起石块用力朝它掷去:“滚,为什么总跟着我。”
本来冰冷的夜,一路走来,从头到脚都泛着汗渍,冷汗热汗交汇,让脚步都变得虚浮。
她现在多希望能看到花房门口挂着豆大火光的油灯,那丝人气会给自己莫大的勇气和安慰,虽然她对于亲情的感受非常凉薄,但还是怀念起了外婆在的日子。
终于,当那片桃李树林形成的黑色长带在目光中出现,连接着那熟悉的山丘。丽娆不禁如释重负,她哽咽出声,也不管脚下的路径,压着一口气就往那代表家的地方跋涉而去。
她的奔跑彻底激怒了野狗,它似乎也明白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不顾火把荏弱的火光,直袭丽娆的小腿,锋利的牙齿把布裙划开,丽娆紧张之下再一次摔倒。
那野狗扑来,直袭猎物的颈部,丽娆划十字剑决勉强挡住要害,然而手臂还是被咬伤,但这不是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丽娆耳边,又响起了几道喘吠声,看来它的同伴来了。
它们左右夹击,咬着她手臂碎裂的衣服拖拽着,丽娆翻身扯掉一只袖子,拿过火把向另一只狗的头上不停砸去,即便它已经停止攻击往草丛中躲去,丽娆也不依不饶的冲过去,刺、夺、斩、戳,用倾城剑法专打它肚腹上的柔软部位。
“别欺人太甚了。”看着狗被她追得往后跑出十数米,她才停下来,转身继续往家里奔去。
“老天保佑,我以后打死也不会晚归了。”她又气又急,脚步又快又乱,声音断断续续隐没在鞋底敲击在青石板上的踏踏声中。
她摸到了门前,用力撞开,已顾不得回身关上,只连滚带爬来到小屋内,这才关上这道薄门,倚着门缓缓坐了下来。
手上焦黑的木棒滑落下来,她似喘不过气般抱紧自己身子。
油灯的光亮装满了整间小屋,亮堂堂的,桌前坐着的人正在练习龟息疗伤之法,她确保周身内力和气血平稳,这才浅浅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
眼前的场景顿时让她惊讶出声:“你怎么了?”见对方一身褴褛血迹斑斑又惊慌失措的模样,她皱起眉头:“被人欺负了?”
见她半晌没有回答,薛珞厉声道:“你聋了吗?”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此时的丽饶终于回过神来,她连滚带扑冲过去抱住她的腿,大哭道:“路上遇到了一群野狗,我差点被它们咬死了。”
野狗?薛珞放下心来,随即脸色不郁的嘲讽道:“四景山武功第一的人,连野狗都对付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