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变化怎么能说不好呢,简直让人热泪盈眶。
途中经过一座驿亭,本来大家想一鼓作气不愿停留的,结果不知怎么天就暗了下来,云层厚重得让人生畏,山色像被泼了墨,只能看出晕染的轮廓。然而狂风没有呼啸,只有江边腾上来的一股水气,让人遍体生寒。
“这是要下雨了么?”陈亦深皱着眉头看着猝然生变的天空,但那暗黑的云也让他嗅出了别样的感觉。
这感觉推到舌尖便被陆谨言先一步说了出来:“倒像是要下雪了,估计还不小,大家有多余的衣服都添上吧,不要着了凉。“
丽娆裹紧了身上的袄裙,她这一身不算厚实,并不能躲避大雪的浸寒,但能将就对付完这剩下的路程。她转头看了看薛珞,那人依旧是一件白衣素裙,从腰线的纤细上,能看出它的单薄,她勃然起怒,像是对待不听话小儿的长辈一般叱道:“你看你,在镇上为什么不多买件衣服,前几日才闹了风寒,还不保养一些,若是伤了肺腑,怎么办呢?那可不是几剂药丸就能调养好的。“
她这一脸的怒意,加上埋怨气愤的指责,不禁让陈亦深和陆谨言面面相觑,不知她为什么敢去招惹薛珞。怕招口舌之争,陆谨言连忙从中调和道:“没关系,薛师妹练的望舒真经正是避寒的绝技,我们快马加鞭到了津门城,自然也就能买到衣服了。“
丽娆尤还不满,她打开包袱找出前日里换下的旧衣,取了出来,披头盖到那人身上,一面系着衣带,一面打趣道:“这衣服穿了这么久可没洗过,薛姑娘别嫌弃。“
薛珞抬眼看着她,眉间无波,风清云淡的,但眼睛里冒出点点笑意:“多谢江师姐。“
江师姐这三个字,可让丽娆心内梗塞了一下,脑子里还回想着她前日里说过的那些话,也不知她是调侃呢,还是故显生疏。虽然要遮人耳目,可她也希望她得到的对待能稍微特别一些,至少能让自己心下安定吧。
她狠狠瞪了薛珞一眼,回头向陆谨言道:“陆师兄说得对,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这雪恐怕一时半会的下不下来。“
然而,她又预估错误,行过津门城的地标,雪就下来了,鹅毛般的飞舞,似乎是对昨日好天气的报复,所以簌簌的不管不顾的下下来,让人眼前像挂了一张雾蒙蒙的白色门帘,看不清去路。
不单是人,马也受了影响,脚程慢了许多,余下十里的路,迈出了长途跋涉的疲惫感。四人的马相隔很近,陆谨言在前开路,亦深、丽娆居中,薛珞断后。
薛珞的马不甘于后,一直摇晃着脑袋打着响鼻,但她刻意压着马速,只在丽娆三步远的距离徘徊。
陈亦深咒骂地挥挡着那些将要落在眼睫上飞絮似的雪,抱怨不止:“若是我们坐船就好了,想来租一条船也花不了多少银两。“
陆谨言回头笑道:“是啊,要是老天早点给我们托梦警示,告诉我们天气的变化,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天气的叵测企是人能预知的,不过也庆幸没在驿亭里停留太久,若是大雪封了山,他们真就进退两难了。
陆谨言鼓舞着大家的士气:“还有三里路就到淮水桥了,过了桥就是进城的大道,那就平顺得多。“
丽娆回头在风雪中努力看清薛珞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的身影,她低声问道:“至柔,揽月峰有过这么大的雪么。”并非她少见多怪,毕竟泽地无雪,松风涯也是细雪垫山,这里恐怕只有揽月峰和听雪楼见识过这样的壮景。
薛珞摇了摇头,发间的积雪落了下来:“从未下得这么急,不过不用怕,这场雪过后,便入春了。”
是啊,最后的一场雪,为万物的复苏做准备。可这是南方,对于一年四季少见凋敝的地方,恐怕是百年不遇的光景。
枣马踩到碎石,一个踉跄,丽娆猛地伏低了身子,又因惯性后仰,她惊呼了一声,便见薛珞赶上前来拉住了马缰。
“你上我的马吧,两个人应该没有问题。”薛珞提议道。
丽娆摇头拒绝道:“不行,这样的路,多一个人的重量它会吃力的,放心,我这马虽然瘦弱,但是争气的很。”她抚慰地摸了摸瘦马的鬃毛。
话虽如此,到底还是渐渐落在了后面。
薛珞一直伴在她左右,刻意的降低速度也让强健的黑马吃力,雪虽还浅,但湿腻,唯有奔跑才能避免打滑。
途中,一队人马逼近,由后向前刮起一阵强风,黑马被这紧迫的气势所慑,扬蹄嘶鸣起来。薛珞勒马回头,便见乌泱泱的人群打马而来即将错身而过。
诸人都是一袭蓝衫,戴着笠帽,腰间插着折扇。
看来都是流云门的人。
丽娆轻轻扯动缰绳退到路边,抬头便见薛珞依旧策马横在路中,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带头的一人扬鞭呐喊:“前面是什么人,赶紧给我让开。”说着已近眼前,那鞭子眼见着就要打到薛珞身上。
丽娆着了急,连忙驱马上前,喊道:“至柔,小心。”
薛珞伸手拽住鞭梢,暗用了点内力,轻轻一拽,那人便被拖到了马下,后面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来不及停下,马蹄眼见着就要把他踏穿,幸而他滚身到了旁边的沟壑里,只受了点小擦伤。
一队人慢慢停了下来,一部份人下了马,一部份人在马上慢慢把两人两骑围了起来,有人呐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挡流云门的路。”
薛珞轻笑,声音在雪幕里被洗涤得清亮动人:“我挡的就是流云门。”
那人被她那无所畏惧的态度搞懵了,见她虽是女子,但轻易就将一个流云门的高手拉下了马,一时倒不敢有所动作,只道:“你是何门何派的人,可敢报上名来?”
薛珞轻轻拂了拂马鞍上的积雪,嗤笑道:“告诉王似琪,我是河清派的薛珞,等我们入了城,他再进去吧。”
围驻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惊异,王似琪因负伤落在了后面,他们本来开路要把他尽快送到津门城去,这般冲突本来不想放在眼里,可听到是河清派的人,倒不能不有所顾忌。
一来这少主是河清派掌门的未来女婿,二来听说少主正是被河清派所伤,如此不知是敌是友,所以有必要去通报一下。